一个校外人,只是周末会到研究生院蹭复习资料,专业方向也没有交叉,阴阑煦怎么论也算不上是他学长。然而这个人身上似乎存在一种能让人无法抗拒的魔力,如此可疑,少年居然没有拒绝。
卫夏自己都无法解释为什么会乖乖跟着阴阑煦走。和他结识称得上是一次巧合,本来应该再不会有交集,谁成想这个年轻人后来又找过他几次,每次却只问几句便匆匆离开,对话简短而不知所云。至少卫夏是这么觉得的。他们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像这样的比肩而行,更是第一次。
上课铃响起前大部分学生便已经在教室里坐好,校园安静下来,视野中渐渐只剩沉默的行道树。两个人看起来只是随意散步,年长者手上的力气却不曾减小,摆明了是有意要带少年去某个地方。卫夏这才发觉不妙,但他们已经到了这个年轻人的目的地。
面临拆除的旧文学楼,当年还是个标志建筑,如今位置已经偏僻到了东大建筑群的外围。
卫夏接着被逼到一个漆皮斑驳的墙角,周围的寂静冷清陡然鲜明,毫不留情地抹掉其它的疑虑与好奇,不快的回忆迎面袭来。
就是在这里,少年曾经被——
“很好的谈话地点,不是吗?”
阴阑煦看到卫夏握紧拳头,之前脸上的虚假笑容总算有了点儿他能称之为愉悦的情绪。
“你想做什么?”
“密集书库里七零八落的那位,留着能证明身份的东西,我看到一枚订制尾戒,还有令人过目难忘的绿色头发。这让我想起一个有过几面之缘的东大学生,巧合的是你也认识——你的同班同学,林安。”
阴阑煦朝他迈出一步,卫夏条件反射地跟着后退一步,没有让自己的身子完全贴到墙上。他的眼睛紧盯着面前这个人,余光却在留意两人之间的空隙,准备伺机脱身。这一系列动作相当隐秘,可惜未能逃过阴阑煦的双眼,毕竟他终日面对一个受过严格训练的特别行动组成员,与猫为伍的耗子总是能学会几声猫叫。
这个少年越是抵触,那个年轻人就越是愉悦,微笑逐渐带上刀锋一样锐利的弧度,那苍白的脸皮上仿佛割出深深一道伤口。
在卫夏刚踏出逃跑的第一步时,阴阑煦猛然拧住他的胳膊。对方高挑瘦削的身形对少年而言本构不成威胁,但这个“无证法医”了解人体的弱点,竟然就真的一击得逞,将卫夏摁在了墙上。
“果然今天不舒服吗?”
卫夏听到那个人呼吸沉重,在自己耳后低语,接着他的手掌便向上一托。反剪着的双臂明明只是被微微上抬,牵拉到的肌肉却大声抗议,今早起床后就酸痛不已的身体哪承受得住,少年抖了一下。
阴阑煦无法看到少年的表情,但光是抽气声也足以让他愉快地眯起双眼。
“我们上次聊的话题还没有结束呢,告诉我,你为什么讨厌林安?”
近在耳畔的低语与吐息让卫夏一阵恶心,拼命想遗忘的记忆此刻如同锋利的碎片切割起他的神经。
细小的呜咽声传来,阴阑煦却像坐观老鼠偷食的家猫一样看戏。
“已经不是讨厌了吗,莫非?”
冰凉的手隔着少年身上的布料沿着腰线游移,年轻人嗤笑一声,舔过对方发红的耳廓。少年立刻大幅度颤栗起来,可怜兮兮地缩起身子,马上就要哭泣求饶一般——
然而阴阑煦知道并非如此。
卫夏的呼吸变得粗重,手背青筋泛起,紧贴着他的年轻人仿佛都能感觉到这人胸腔中剧烈心跳带来的共鸣。
看来他的猎物已经接近陷阱,正在深渊的入口试探。
少年突然一声怒吼:
“不准提他!!!”
难以言喻的欣快潮水般涌上,幸好阴阑煦及时发现自己的语气中带了兴奋,立刻把情绪压了下去。他开始转换声线,如同被伊甸园中那条引诱夏娃偷吃j果的蛇诅咒过一般,变得沙哑的嗓音仿佛也饱含魔力,引导少年的理智跃入那噬人的深渊:
“最后一次见到林安时,你们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