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也不介意与我针锋相对,对我笑里藏刀:“妹妹真的误会了,姐姐出面为郡主挑选郡马本身就是奉的太后的旨意,若是妹妹有问题,不妨直接去问太后不就好了。”

这种时候拿太后来说事,确实是明智之举。

可我压根就不吃这套。

我也淡笑着揶揄道:“这不是私底下跟德妃娘娘商量这个事情吗?何况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也没必要藏着掖着,能入郡马候选名单的,必定也是皇亲国戚,非富即贵,我说的可对?”

德妃没有回话,而是默默啜了口茶水。

艾丽莎见我们之间气氛不是很对,出来圆场:“两位姐姐都说得很对,只是这事不是已经决定好的吗,怎么突然又起哄了?”

听完艾丽莎的话,我在心底佩服这个思绪有条理的姑娘,而且还能直指问题的核心,不似德妃一直跟人打太极。

表面上谁都不得罪的人,实际上谁也看不起。

在这种人的心里,他们只会觉得对方的段位配不上自己,所以才会对所有事情表现得漫不经心。

我又何尝看不清这其中的利害?

而德妃确实有看不起别人的资本与权利。

她身为轩辕侯府嫡千金,从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又是太后的亲外甥女,被她挑选进宫,作为皇后的候选人。

人家都说条条大路通罗马,可作为出生在罗马的生人赢家,她的实力远非如此。

这次她帮着太后跟侯府出谋划策,其绝大部分原因就是想把凌月拉到己方阵营。

毕竟凌虓是皇上,是个不可控因素。

凌月就不同了,身为郡主,迟早都要嫁人的。

如果能嫁到轩辕派系,对他们的好处只多不少。

可惜,他们都打错了算盘,那就是没遵从凌月的内心。

就算他们挑的郡马再好,也敌不过凌月心目中的站在桃树下的那个翩翩少年郎。

德妃见艾丽莎这样说,也不好装聋作哑,只好微笑道:“不管怎么说,我都是奉得太后的旨意,目前名单还在拟定中,姐妹们若是感兴趣,回头等我爹爹送到后宫来,我再唤姐妹们一同欣赏。”

面对德妃不肯松口,而且还以挑郡马的噱头颇为自得的样子,我已经没有兴趣在流锦宫待下去了。

此刻,已进入初夏,一来一回的,身上的纱裙难免被身上的起了层薄汗给吸附住,黏糊糊的很是不舒服。

回到微羽宫,我让槐珠帮我准备热水泡澡,然后换上轻薄飘逸的月色广袖流仙裙,就图一个舒服自在。

我侧倚在贵妃榻上,槐珠为我端来熬好的红枣银耳汤,对我招呼道:“小姐快来喝点甜汤解解乏,我特意让御膳房的人为你准备的。”

我来了点精神,端坐起身子,看了眼炖的浓稠合适,晶莹剔透的银耳汤,然后接过问她:“你没给自己准备一碗吗?”

槐珠坐在我旁边摇头微笑道:“小姐喝就行了,我还不饿。”

我笑了笑:“你这丫头真会疼人。”

槐珠嘿嘿笑了笑,然后跟我聊天:“你说德妃娘娘把选郡马这件事情看得这样重要是为了什么?”

我喝了几口银耳汤,然后放下汤匙对她问道:“想知道为什么吗?”

槐珠连连点头。

我笑道:“俗话说得好,无利不起早,对她没利益的事情,她会这样关心吗?”

槐珠似懂非懂地问我:“小姐的意思是说,德妃对挑选郡马一事这样感兴趣的本质是为了自己?”

我意味深长地瞅了她一眼:“不见得是为了她自己,也许是为了她背后的那些人。”

毕竟宫斗这种操作,作为现代泡在各种电子小说和电视剧里面的人,那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吧?

这种如出一辙的操作,实在没有半分新鲜感可言。

唯一的刺激点是,自己居然变成了高端玩家。

这是我万万没想到的。

槐珠身为在四合院长大的,自然也明白其中的厉害干系。

她对我咂舌:“那郡主岂不是很可怜?”

我点头。

槐珠紧接着又叹了口气:“其实郡主的性格挺好的,敢爱敢恨,就是遇到了公子,这下该如何是好?”

我淡定说道:“就看你家公子开不开窍了。”

槐珠愁眉苦脸:“我倒是希望公子这次能开开窍,毕竟郡主这么好的姑娘,公子要是错过了,可就是他的损失了。”

我听完她的话,忍不住笑了,不愧是跟了我这么久的姑娘,终于开窍了。

傍晚,凌虓带着张公公来了,他问我:“樊大人来过吗?你们谈得怎么样?”

我惆怅望天:“朽木不可雕也。”

凌虓问我:“那就是没戏了?”

我拉着他陪我坐下:“我都已经跟他说的那样明白了,他要是再不肯松口,以后我都不想搭理他了。”

凌虓笑道:“不至于这样严重吧。”

我默默看着他不说话。

凌虓就知道我不是开玩笑的。

只好对我说道:“行吧,等过几天我们在一起去颐和宫瞧瞧,能不能顺便提点他几句。”

我也跟着叹气:“你说我怎么就有个这么脑残的哥哥呢?天上掉馅儿饼的事情他都不知道去捡,真的是活该他单身。”

凌虓突然用手指揉了揉我的眉心。

我盯着他问道:“干嘛?”

凌虓一本正经:“从朕踏入微羽宫开始,你这两道眉毛就没舒展过。”

我也下意识地揉了揉眉心咕哝道:“这样的吗?”

凌虓点头。

我干脆放弃:“还不是被樊殊砚那个混账给气的,我都想劝郡主算了,可郡主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两个人是完全劝不动。”

凌虓拉着我,让我跟他面对面,然后义正言辞地教训我:“这事不在你我控制范围内,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他们之间无论会不会开花结果,都是他们的造化。”

“我们作为旁观者,不可能替他们完成所有的一切,你只需要做到问心无愧就好。”

没来由的,我莫名感到一阵感动。

虽然心头的压力并没有小很多,但是他肯劝我,我就很开心了。

如果不是为了樊家,我也不会为了樊殊砚做到这种地步,何苦还有德妃在旁边虎视眈眈,我没理由在有凌虓支持的情况下输给她吧?

就算她有太后撑腰,可凌月还向着我呢,这事我绝不会轻易妥协。

而且与其说是为了樊家,还不如说是为了凌月,为了封建时代,一个悲催少女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