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百鸣说到做到,傍晚的时候他还真的亲自把药给送来了。
孙梅表示有点受宠若惊。
樊梓跟宋娥倒是心里起了嘀咕,这齐百鸣跟孙梅又不熟,怎么突然这么关心她?
樊凤楚抱着钰钏冷眼旁观,由于对我的忌惮,也不敢随便胡言乱语了。
孙梅接过齐百鸣的药,还听说不用给钱的时候,整个人都说不出的诚惶诚恐,等到晚上她才来我后院,问我是怎么回事。
我淡定地喝着茶水,听着槐珠把白天发生的事情都一五一十地跟她讲,听得孙梅一愣一愣的。
话了,孙梅问我:“齐大夫当真这么好哇?”
我睨了眼她手里的药包:“你自己不是拿着药嘛,还用得着来问我?”
孙梅被我说得不好意思,只好坐在我对面,把药包放在桌上,槐珠伶俐地主动给她倒茶。
半晌后,她才叹了口气:“说明这齐大夫也是个实心儿人,他肯待我们这样好,我们也不能亏待他。”
我无所谓道:“这些事不用娘操心,你且安安心心,按时服药就行。”
苏梅摇头:“哪有那么简单哟,前脚齐大夫给我送药,后脚老爷的脸色就不好看了,若是这事不跟他说清楚,肯定没我好果子吃。”
我问她:“那爹跟嫡母有没有给你脸色看?”
孙梅继续摇头:“暂时还没有。”
我放下茶杯笑道:“那行,以后凡事他们拿什么借口来刁难你,你一律推给我就成了,我来给你撑腰做主。”
孙梅眼眶一热地望着我,感慨道:“没想到我的枝丫头终于长大了,肯出面保护娘了。”
我认真说道:“你养我小,我护你老,不是天经地义吗?”
孙梅拿帕子沾了沾眼角的泪花,站起身提着药包:“你能这样想我就很高兴了,那我先回去了,明天我再来看你。”
我拉住她的手,再三叮嘱:“若是他敢为难你,你就来我这里。”
孙梅点点头,然后拿着药包离开了。
我看着她纹丝未动的茶杯,对槐珠示意道:“你来坐着陪我喝茶。”
槐珠也不客气,坐在我旁边,把孙梅那杯没动的茶水端了过去。
我对她说道:“其实今天齐大夫说要给我送药的时候,我该出言拒绝的。”
槐珠不解问我:“为什么?”
我淡定回答:“免去家庭纠纷。”
槐珠劝我:“齐大夫也是一番好意。”
我解释:“我当然明白齐大夫一番好意,问题是我娘能不能承受得起。我爹跟嫡母本来就对我颇有怨言,现在被无关紧要的人前来献殷勤,指不定拿着当借口,怎么借题发挥呢。”
槐珠听完我的话,倒是忍不住在后背涌起一阵凉意。
我见她不说话,宽慰道:“你也别多想,只是这院子里我已经没什么贴己人,也没有能说得上话的,忍不住跟你多说了几句心里话而已。”
槐珠拉着我的手语气柔软道:“多谢小姐的信任,我也知道小姐一直是个热心肠的人,放心吧,从今往后我会坚定地守护在小姐身边。”
我点点头。
槐珠问我:“小姐不是承诺铺子开张就回宫的吗?还回去吗?”
我思索半响,缓缓叹了口气。
说实在的,这种时候我根本就不想回去。
我跟凌虓之间实在太不明不白了。
而且因为我的退出,我们之间的感情也进入白热化的博弈状态。
现在就看谁能忍得下去了。
相当于谁先找对方,谁就先举白旗投降。
显然我并不想做先投降的那个。
槐珠用天真的眼神望着我,还拿掌心在我眼皮子底下晃了晃,唤道:“小姐?”
我回神,掩饰性地啜了口茶水,不紧不慢回答:“不慌,还有时间。”
谁知槐珠噗嗤笑出了声:“我就知道你是在耍公子。”
我问她:“此话怎讲?”
槐珠捂嘴吃吃笑道:“因为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小姐就是在有意耍他呀。”
我无辜地望着她:“樊姝砚是我的亲哥,我耍他对我有什么好处?”
槐珠倒是被我问住了,忍不住狡辩:“我还以为你没拿他当兄长呢。”
我继续喝茶:“不管怎么说,我身为太傅府的二小姐,自身利益跟太傅府是全面挂钩的,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还不至于跟他搞内讧。”
槐珠对我竖起大拇指夸赞:“小姐不愧是人间清醒。”
我对她揶揄道:“别再夸了,当心我被你夸天上去,以后就不下来了。”
槐珠赶紧挽着我的胳膊拉住我撒娇:“那我绝不会松手,就算小姐夸天上去,我也要追随小姐。”
我捏了捏她的琼鼻啐道:“贫嘴。”
翌日,我穿着流锦素雪细轻薄纱裙坐在梳妆台前,槐珠精心跟我梳理着发髻,最后还给我插上珠光宝气的珍珠跟宝簪。
忙完后还给我略施薄粉,我望着铜镜,跟槐珠说话:“这么久没精心装扮过,你突然给我整得这样隆重会不会刺激到别人。”
槐珠边忙活边一本正经:“小姐这是准备进宫面圣,自然含糊不得。”
我又问她:“我唇上的胭脂会不会太艳了?”
槐珠劝我:“不会,正符合小姐的肤色,看上去也很大气。”
我还是不放心:“妆容会不会太强人风头了?我们低调点行不行?”
槐珠忍无可忍放下青黛,然后把我身子扳过去面对着她:“我看小姐分明是太紧张了,因为要去见意中人所以各种忐忑不安了。”
我问她:“你个小丫头片子都没谈过恋爱,怎么就知道是我太紧张了?”
槐珠:“因为小姐都快把期待两个大字写在脸上了。”
我听完她的话,忍不住摸着自己的脸颊:“真有这么明显吗?”
槐珠点头:“所以你尽管放心交给我就好,我自然会把你装扮得漂漂亮亮的,把你最美的一面呈现给皇上。”
我坐在原地攥紧膝盖处的衣裙难得红了双颊。
槐珠见我薄唇微启,欲语还休,忍不住揶揄我:“不容易啊,小姐这颗凡心终于肯跳动起来了。”
我啐了她一口:“死丫头胡说八道些什么。”
槐珠继续凑过来打趣我:“我可没说错,想当初小姐动心的时候已经是四五年前的事情了,现在终于又苏醒了,可喜可贺。”
我回身借着铜镜眺望自己,忍不住寻思着,难道我真的表现得这么明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