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宋娥说到做到,把宥望街的张大娘请来了。

在场的除了她,还有樊梓,孙梅,樊殊砚跟樊凤楚,总之这种高光时刻,该来的都来了。

因为知道要见媒婆,槐珠提前把我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导致这个张大娘进了门就瞎了眼的一顿夸,简直比当初那个冯宝宝犹过不及。

张大娘:“嗨呀!这就是贵府二小姐呀!长得真叫惊为天人!要说七仙女下凡也就不过如此吧。”

我跟槐珠听着她的话忍不住一阵汗颜。

结果对方继续不止不休:“不愧是太傅府的二小姐,看这秀外慧中,温柔娴雅,对门的李公子倒是有福了。”

宋娥对李大娘的表现很是满意,她边端着茶杯轻轻用茶盖推掉上面的浮沫,一边微笑招呼着:“李大娘说的极是,快快请坐。”

李大娘颠着浑圆的娇躯,一步三摇地来到我对面坐下,两只小眯眯眼自从见了我后笑意就没停过,赏识人的姿态就跟去菜市场挑猪肉似的,还越看越满意。

自始至终我都是慢慢喝茶,她们那边聊得热火朝天我也就看着。

宋娥见张大娘入座,忍不住关切问道:“方才大娘说的李公子又是哪家的?”

张大娘把目光从我身上收回来,对着宋娥殷切说道:“说起李公子,也是个妙人儿,据说才高八斗,擅长诗词音律,是迷了多少女子的芳心。”

“家世背景呢,是中州刺史的嫡长子,说句不中听的,虽说地位不如太傅府,可人家是正儿八经的头婚,还是嫡出,配贵小姐也是绰绰有余。”

宋娥听着她的话不住点头。

樊殊砚听完倒是拧紧了眉头,不多说,姓李的他肯定认识。

同样都是官二代,混在一起的都是狐朋狗友,大家几斤几两都是心照不宣。

他下意识瞟向我,看我丝毫没有抵触和厌烦,倒是暗中夸我沉得住气。

樊凤楚抱着钰钏坐在旁边冷眼看好戏:“既然这位李公子被大娘说得这样好,还不把画像拿出来让我们见识见识?”

显然她这句话深得樊梓的心,也跟着催促:“凤丫头说的是,多说无益,不如大娘把画像拿出来给雪枝瞧瞧。”

张大娘架不住催,从袖筒里面取出一幅画像,然后站起身当着众人的面打开。

当我看到上面的画像时,我差点把嘴里的茶水都喷出来了。

槐珠连忙替我拍拍后背压压惊,还小声宽慰我稍安勿躁。

樊殊砚扶着额头表示有点不忍直视。

樊梓,孙梅看完都沉默了。

倒是宋娥跟樊凤楚透着几分幸灾乐祸的意味。

不管怎么说以前我可是丞相夫人,现在只能嫁给区区四品官员的儿子,跟以前相比,自然是天差地别,何况对方还长得奇丑无比,当真是不堪入目。

张大娘看大家都沉默了,强撑着头皮出来打圆场:“虽说这李公子的样貌是差了些,可人家低调奢华有内涵啊,再者说了,贵小姐都是和离过的,对方都不嫌弃,就咱们这种条件也轮不到挑三拣四了吧。”

我看了眼樊殊砚,后者会意替我出面:“大娘言之有理,可我们家不管怎么说也是德高望重的大户人家,屈尊下嫁已是于礼不合,何况还找了个又丑人品又差的浪子,大娘这样做分明是看不起我们。”

张大娘被樊殊砚说得无言以对,直接僵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樊殊砚继续说道:“这位姓张的,名叫李宝全,我也认识,他垂涎我妹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看大娘还是请回吧,这婚事我们要不起。”

宋娥跟樊凤楚见樊殊砚当着众人的面主动出来护我,一个个的都傻眼了。

孙梅倒是松了口气。

樊梓听樊殊砚这么说,自然也看不上那个姓李的,出来劝道:“这样,大娘先回去,容许我们家雪枝先考虑几天,等考虑好了再来联系你。”

张大娘见樊梓主动给她台阶下,果断收起画像马不停蹄地开溜了。

直到她走后,我才松了口气,果然离了婚的女人没什么好果子吃。

显然宋娥早就知道张大娘想介绍这个李宝全给我,也等着我吃闭门羹看笑话,结果没想到樊殊砚出面扰了她的好事。

她下意识地睨了眼樊殊砚,语气不咸不淡道:“明明是给枝丫头挑夫婿,你这个当哥哥的着什么急?”

樊殊砚可不吃她这套:“小妹她是和离了,可也不代表我们太傅府什么菜瓜烂叶子都要,我们要注重身份,怎可自动掉价讨好别人?”

宋娥被他怼得无言以对。

樊凤楚也不乐意了,酸不溜秋地埋怨他:“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疼惜雪枝了?我以前在家里有什么事也没见你这样护着我,我还是不是你亲妹妹了?”

樊殊砚站起身:“我只是就事论事,大娘走了,我也撤了,你们随意。”

我也看准时机带着槐珠开溜:“既然大哥走了,那我也先回去了。”

结果宋娥冷眼喝住我:“你站住。”

我乖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宋娥问我:“人你也了解了,画像也看了,你不是答应听从父母的安排吗?现在我们都想知道你意下如何?这门亲事你答不答应?”

这谁敢答应?

不过缓兵之计嘛,不用白不用。

我站在宋娥跟前微笑道:“全凭嫡母做主。”

宋娥明显松了口气,嘴角浮现笑意:“这么说来你是同意了?”

我点头:“我只有一个要求。”

宋娥爽快答应:“你说。”

我不急不缓,不卑不亢说道:“我要男方迎娶我的时候用头婚的规格,越隆重越好,要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我准备下嫁到李府。”

宋娥跟樊梓都松了口气。

我回去后,槐珠问我:“小姐不是将计就计吗,怎么还当真了?”

我惬意地吃着瓜子悠哉游哉道:“真到假时真做假,假到真时假亦真,真真假假谁又说的清楚。”

槐珠被我的绕口令都快绕糊涂了,果断拉住我的手继续问:“万一到时候真的要上花轿怎么办?那你还上吗?”

我笑了笑:“如果我真到了上花轿的地步,那不正好遂了嫡母他们的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