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袁氏母子,卫平侯府可谓是一片祥和。

卫瑾被封卫平侯世女,除了卫敞夫妻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外,其他人都心态平和地接受了。

尤其是卫琼,比自己得了诏书还高兴,一副与有荣焉的骄傲模样,气得安阳郡主嘟囔了几句“一家子姐妹,怎么她就不知道跟长姊多学着点”如此之类的话。

卫琼心大得很,就算宋樾罚她,也只哭个一阵,没两日又跟没事儿人似的。更别说安阳郡主这些无关痛痒的牢骚,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权当没听见!

卫琼理直气壮:阿姐阿兄这么用功上进,不就是为了让她无忧无虑享福的吗?再说了,她一不欺压百姓,二不偷鸡摸狗,顶多就是开支大了一些,但也不是日日如此啊!

安阳郡主还想跟阮筝告状,她总觉得是婆母太溺爱卫琼,好在被卫韶及时阻止。

“阿娘特意为阿蕴请的宋夫子,她是什么身份,你比我清楚,这几年管教,大家亦是有目共睹,难道这也算是溺爱不成?”

卫蕴是个什么性情,难道还有比她这个亲娘更清楚不过的?

眼下不是前世那等境况,卫韶自然懒得去管女儿这点子娇气毛病。她既然没什么志向,愿意做一个混吃等死的米虫,便由着她去,左右这也是一种福气不是?

教卫韶说了一顿,安阳郡主悻悻然再不敢提,嘟囔着道:“我这不是看着,阿希还有珠珠两个孩子,都这般刻苦用功,二嫂还觉得珠珠不如旁人家的孩子……那咱们阿蕴,好歹也懂事些,总不能一家子兄弟姐妹,就她一个草包吧?”

卫韶原本放下书卷就要合眼入眠,听到这,隐约察觉不对,坐了起身问:“二嫂觉得珠珠不如旁人家的孩子,是什么意思?”

安阳郡主奇怪看了他一眼,“就是这意思。”

想到卢氏的作派,她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二嫂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听说前几年,他们刚被调回平京那会儿,还一门心思要给珠珠缠足,被阿家敲打了几回,后面又忙着管家里的事儿,及各个铺子的生意,便没功夫管孩子。”

“但是打今年起,家里事情少了,她又开始琢磨着说珠珠这不爱出门的坏毛病不知道哪儿来的,照这样子还怎么嫁的出去……”

卫珍父母健在,又有阮筝这个祖母疼着,按理来说,二房的事情怎么着都轮不到三房来管。

但卫韶想到卫敞夫妻的性子,一时有些头疼。正常人家,哪个母亲会想到缠足这种东西?

不夸张的说,缠足跟牢狱里的一些酷刑简直没有分别!

卢氏是庶女出身,见识心性虽说比不得那些正儿八经的高门贵女,但卫韶也没想到会小家子气到这么地步。

“卫平侯府的女儿,哪有嫁不出去的?”卫韶皱眉道,且不说母亲还活着呢,如今大娘又被圣上封为世女,这可是整个大魏独一份,有这等殊荣,卢氏担心什么?

卫韶这两年是越发想开了,甚至觉得,要是卫珍不愿意嫁人,大不了给她在京郊附近买块土,造座道观供她修行。不照样过一辈子吗?

不过,卫珍愿不愿意嫁人还是两说,他冷眼看着自家女儿阿蕴,这样娇纵的性子,日后怕是嫁了人,也安分不到哪里去。

前朝的公主、贵夫人都有养面首的爱好,指不定卫琼日后也干出这种事儿,卫韶可没脸给她擦屁股。

与其霍霍夫家,倒还不如留在家省事!便是日后分家,以卫韶这些年攒下的家底,养活一个吃白食的女儿,也还是绰绰有余的。

当然,这些话不好和安阳郡主说,免得她用看失心疯的眼神看自己。

夫妻俩又说了几句闲话,便让外头守夜的下人灭了灯歇息。

安阳郡主本以为那只是卢氏一时想不开的琐碎话,说过便忘了,就像她对卫琼,再怎么嫌弃她不上进,不还是跟心肝肉似的,不许旁人说一句不好?

但卢氏不是这样。

她是打心眼里觉得卫珍样样不好,从头到脚没有一处地方是能拿得出手让人夸赞的。

尤其是卫瑾得封世女,本是家中一大喜事,她却没来由地焦虑起来,光一上午,便不下三回经过停月斋。

卢氏还记着前几年婆母发作的怒容,不敢进去,可让她当做无事发生又做不到。

这日,卫瑾履行承诺,带了卫珍卫琼去庄子上玩耍。

她现在骑马也算是有模有样了,虽然只是花架子,但架不住人比花娇,坐在白马上慢悠悠地走着,跟画里出来的小仙女似的,颇有一番出尘脱俗的气质。

卫珍难得有兴致,给她做了一幅画。

骏马潇洒,女郎仙雅。

画技一般,不仔细看都认不出来画上的人是卫琼。

偏偏卫琼没感觉,还自恋得不行,一边儿揽镜自照一边儿高兴的搂着卫珍,死活都要亲她两口聊表谢意。

“不要!”

卫珍拒绝不得,被糊了一脸的口水,一怒之下,怒了一下,一双眸子阴沉沉盯着持画显摆的卫琼。

被看习惯了,其实也就那样。

反正卫琼现在没有刚开始那会儿怕她了,还振振有词道:“我可不是谁都亲的,二娘就偷着乐吧。”

卫启看不过眼,纳了闷了:“都是一样的生法,你这脸皮怎么要比旁人厚出好多?”

哪有小娘子家家,这么自恋的?

卫琼冷哼一声,反唇相讥,对亲兄长也没半个好脸色。

“许是在阿娘肚子里时,我抢了你的那一份脸皮呗!”

“你什么意思?!”

“一个不要脸,一个厚脸皮。”卫珍从他们身后经过,幽幽低语。

卫琼不觉有被攻击到,反而觉得阿姊在帮她说话,得意地看了卫启一眼。

“你、你真是无药可救!”卫启扔下这么一句话,便帮卫瑾一起巡视庄子上的佃户情况。

卫启从八岁开始,便不再和妹妹争吵谁才是家里最好看的那一个。

反正大家都有眼睛。

他这些年的珍珠粉可不是白敷的!

兄弟姐妹四人在庄子上玩了个尽兴。

然而,等他们折返回家的路上,却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