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春院。

袁氏好不容易打发了卫平侯,见他满是担心、一步三回头的模样,心中更是厌恶不已。

向氏扶起她:“女君,咱们还是快些去看看大郎吧。”

袁氏知道阮筝是个说一不二的性子,生怕儿子出事,来不及收拾自己就匆匆出门。谁知走到一半,就被人告知卫祥受完罚就抬到了东边的一处小院。

说是老夫人发话,没见过哪家郎君这么大了还住在母亲的院里,真是不知廉耻。

袁氏面容扭曲一瞬,又强压下怒火,绕了好大一圈才到卫祥如今的住处。

结果房门紧锁,卫祥谁也不见。

袁氏以为儿子在和她闹脾气,忍不住道:“大郎,你让阿娘说你什么好?这样大的事情便自己一个人做主,如今闹成这样,反倒让老夫人拿住了把柄......”

叹了口气,袁氏也知道孩子今日受了委屈,又柔声道:“你还年轻,做事总有想不周到的地方,这回便算了,你阿耶不会相信他们的。只是往后做事,你要记得先同阿娘商量一番,这样才不会出差错。”

“大郎,大郎?”

袁氏说了一箩筐的话,也没有得到回应,还以为卫祥在里头出了什么事,急得直接推门而入。

昏暗的内室,卫祥一个人缩在角落的阴影处。

听见推门的动静,他霍然抬头,厉声喝止道:“不许进来!滚出去!”

沙哑的嗓音因为声音拔高而显得愈发难听。

袁氏满脸担忧地看着他,想要靠近:“儿啊,老夫人对你做了什么?让阿娘看看,你有没有受伤......”

不知是哪个字眼触碰到了卫祥的敏感神经,他死死地盯着袁氏,神情扭曲道:“闭嘴!闭嘴!闭嘴!”

该死的贱女人!

卫祥只要一想起巩氏那双粗糙的手曾在自己身上游走,就恶心得干呕不止!

贱女人!

一群贱女人!

卫祥咬着牙,神经质般地念着:“我要他们死,都给我去死、去死!”

袁氏见卫祥衣着干净整洁,身上也没有什么伤口,只精神状况不大正常,忍不住心疼道:“阿娘知道你受委屈了——”

卫祥不要听这个,尖声打断道:“你给我想办法杀了他们!”

袁氏愣了一下,连忙道:“好好,阿娘答应你,你消消气,若有什么不舒服的,只管让人来跟阿娘说,阿娘来想办法......”

袁氏只当儿子是受了些皮肉之苦,自尊心受到了刺激,也不敢再说什么,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袁氏面色阴沉。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有阮筝和卫瑾在这府中一日,她的大郎哪还有什么好日子过?

就算她暂时对付不了阮筝,难道还不能管从自己肚皮里爬出来的那个不成!

袁氏阴着脸,脑海中很快有了一个主意。

*

卫平侯府的小宴刚过,平京的高门士族便都知道卫家多了一位亲生的大娘子。见过的人人夸赞,没见过的自然好奇不已。

不过几日,阮筝就收到了十多张帖子。

正巧卫瑾在院子里活动完筋骨,过来给祖母请安。

“阿希。”阮筝坐在炕上,笑着对孙女招手。她偏好清净,也用不上旁人伺候,内室之中一般只有云因一人。

卫瑾这些日子也习惯了祖母的随性,脱去木屐跪坐在阮筝的对面,替她斟了一盏茶。

南人好清茶,北人爱食酪。

阮筝年幼时常跟在祖翁和大母身边,受长辈影响居多,年纪轻轻便泡的一手好茶,如今也没有人能让她亲自动手了,便都教给了卫瑾。

卫瑾肯吃苦,也愿意花心思、下功夫。

阮筝将手中的帖子递过去,接过茶轻轻吹了吹,道:“你看看,觉得哪几家是需要去的。”

最近的帖子实在有些多,尤其是知道袁氏身子抱恙,管事的人成了阮筝,许多不走动的人家也渐渐热络起来。

毕竟阮筝的分量可不是袁氏能比的。

卫瑾从中选了两家,等阮筝放下茶盏,再递到她手中。

阮筝看了一眼便笑了,“都去的话确实太招摇了,你挑的很好。”

左右这些宴会的日子都还早,阮筝没有准备在上头花心思,转而说起了另外一件事。

“今日不要用功太晚,早些歇息。明日一大早我们进宫拜见皇后娘娘。”

卫瑾愣了一下,她才回来不过两三月,就要去拜见皇后娘娘了吗?

阮筝笑着安抚她:“皇后娘娘是个好性情的人,倒是......”

话未说完,云因走进来,轻声道:“侯爷过来了,说是有事想要同您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