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走,阮筝和云因主仆二人立马凑到了一块。

生出皱纹的眼角微微一弯,露出并不算稳重的神色。

阮筝诧异道:“都这么些年了,她怎的还没有打消念头?竟也是个痴情人不成?”

云因鄙夷道:“娘子难道忘了林月之前是怎么说您的?她怕不是还做着魏王妃的美梦呢。”

阮筝摇了摇头道:“你看,阿希这样的小女郎都觉得高隐对我一片痴心,更不要说旁人了。”

当爱变成负担枷锁,就不是爱了。

这就是阮筝愈发心硬的原因。

不过,魏王妃?

“圣上当年为他们赐婚,是魏王自己不愿意,她总不能还怪在我头上吧?”阮筝道,“男人狠心起来,可不是女人能比的。便是我死了,高隐也不会说将目光放在别人身上。”

所以,归根结底,是高隐的问题。

这么一想,阮筝又有点厌烦这个男人。

“娘子,奴一直有个疑问,让小林氏勾引袁大郎,趁着袁氏怀孕,来上这么一个偷梁换柱,到底是林月的主意,还是林贵妃的主意?”

“是谁的主意已经不重要了。”阮筝淡淡道。等圣上殡天,林家的人一个都别想跑。

阮筝可不是心慈手软的菩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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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平侯还是知道了袁氏的下落。

倒不是他刻意去打听,而是将袁氏买走的那个商贩,在享受过袁氏的伺候后,心中得意无比,时不时便要把此事拿出来炫耀一二。

让曾经的卫平侯夫人喝他的洗脚水,岂不是说明他比卫平侯还要厉害?

于是乎,就连与狐朋狗友一同吃酒,也不禁夸夸其谈,言语之中多是对卫平侯的看不起。

“堂堂侯爷,竟然还制不住一个女人,真是说出去都要人笑掉大牙。你们是不知道那个女人有多下贱,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听话?打上几次,饿上几顿就好了,立马变得服服帖帖!”

“我可不是卫平侯那种窝囊废,被戴绿帽子都不知道,还给大舅子养了十多年的儿子!这贱人要是敢背着我偷人,或是补贴娘家,看我不抽烂她的嘴!”

恰好卫平侯和两个弟弟也在酒楼吃饭,他们坐的是包厢,听到这样的话,卫敞气得满脸通红,“放肆!放肆!”

卫韶一双凤眼阴的可怕,却不像二兄那般生气,反而打量着卫平侯的神色。

“大兄,此人言语放肆,话里话外极尽羞辱。”顿了顿,又假惺惺道,“袁氏虽说将咱们全家玩弄于股掌,可也不该受此对待。难道,袁家人便放任这商人欺负自家女儿?”

卫韶这话说的妙。

一来,不仅没有落井下石,反而还表达对袁氏的同情。

二来,提到袁家,让卫平侯想起卫祥的事情,出自袁家人之手。

三言两语打消了卫平侯才生出的不忍。

他淡淡道:“袁家向来只认钱不认人。”要不然也不会胆大包天到做出调换孩子的事情,不就是想着将卫平侯府的家业占为己有吗?

简直恶心至极!

卫韶点了点头,又道:“可要让人下去教训他一顿?顺便,关照袁氏一二?”

卫敞瞪大双眼,恼道:“这种人!有什么好关照的?”

还有半句话没有说出口,老三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慈悲心肠了?

卫韶慢悠悠道:“好歹也是以前的大嫂。”

“行了你。”卫平侯道,“少在这里试探我。”

卫韶表示无辜,“我可没有,大兄怎么能污蔑人?”

卫平侯淡淡道:“既已和离,我与她便再无关系。日后不要再提什么大嫂不大嫂之类的话了。”

卫敞赞同点头,就是这个道理。

卫韶笑道:“大兄当真不会心软,出手相助一二?其实这也没什么,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话锋一转,又道,“大兄现在出手,我们兄弟两个或可帮你一同瞒着全家,若面子上过不去,私下偷偷相救,回头传到阿娘耳朵里,我可不帮你求情。”

卫平侯哪里听不出他的意思,无非就是觉得他还会心软回头,当下恼羞成怒道:“用不着你求情!她便是死了,也与我没有任何关系!”

好!

卫韶笑眯眯点头,这下才算满意,“大兄可要记住自己说过的话。”

袁氏有错,卫平侯就真的无辜吗?

自然不是。

他虽不知道卫祥的身世,可却不止一次,因为袁氏的缘故而选择包庇容忍卫祥所犯下的错误。

袁氏敢做出这种调换孩子的事情,很大一方面不就是因为卫平侯无条件的付出,让她有恃无恐吗?

说实话,卫韶心中未必没有对长兄的怨气。

只是碍于母亲的面子,不好发泄出来。

要不是打断骨头连着筋,要不是卫平侯只在袁氏的事情上犯过糊涂,卫韶还真想给他一拳。

此事过后,卫韶不忘给母亲通风报信,并保证会盯着卫平侯,不给他任何犯错的机会。

云因私底下和主子道:“还是三郎贴心,三郎打小就是向着您的。”

“二郎也好,就是嘴笨,性子也不活络。”

“侯爷要是当年娶的不是袁氏,想必也不会变成今日这种局面。”

依此说了一通,云因见阮筝似乎有些犯困,便及时住嘴,柔声道:“快要用晚食了,娘子撑一撑,好歹用了饭之后再睡。”

阮筝撑着额头,皱眉道:“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总觉得我要出什么事……”

出事?

大家不都好好的吗?云因不解,正要说请个郎中进府看看。

外头响起一阵急促而慌乱的脚步声。

“大母!”卫珍提着裙子,一路小跑着进来,脸上泛着薄红,气喘吁吁道,“我们今日去梵音寺,回来路上,阿蕴非要骑马,谁知道她那马儿忽然发疯……”

阮筝走到她面前,“不着急,慢慢说,阿蕴怎么了?可是受伤了?”

卫珍点了点头,又摇摇头,好半天,才缓了口气道:“阿蕴被人救了下来。”

她申请纠结,总觉得背后说人坏话不好。尤其是人家才救了自己的妹妹。

可……

“救阿蕴的人,是四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