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好大的脾气!

阮筝眉一扬,似笑非笑道:“你不是挺喜欢我家阿希的吗,就不能爱屋及乌,对我的态度也好一些?”

郑玉翎倒是没想到她一把年纪还能这么不要脸,“呸”了一声,指着阮筝骂道:“我那不过是心疼阿希,小小年纪就在外头受了那么多的苦!你还有脸提?这一切都是你造的孽!”

这话卫珍不爱听,走出来道:“请卢老夫人慎言!”

阿姐所受的苦、遭的罪,都是卫平侯夫妻俩所导致的,跟祖母有什么关系?

郑玉翎冷笑道:“如果不是她非要嫁给卫秉文,又怎么会生出卫平侯那几个蠢货?如果不是她生出的儿子眼盲耳聋,又怎么会让枕边人做出那种勾当?我说这一切与她阮筝脱不了干系,难道还说错了不成?”

卫珍雪白的脸颊浮现薄红,几乎是怒视郑玉翎。

“错了!”她气得胸口不断起伏,没有人可以辱骂大母,就算是大母年轻时候的手帕交也不行!

“那你倒是说说,错在哪——”

话音戛然而止。

卫珍的维护出乎人意料,郑玉翎多看她几眼,忽然目光顿住,怔怔的,有片刻失神。

她......

和年轻时候的阮筝很像。

尤其是眉眼间的倔强疏冷,简直一模一样。

郑玉翎语气不自觉放轻,问阮筝道:“这是卫敞和阿卢的孩子?”

虽然好些年没见了,但阮筝还是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内心,笑道:“我们家二娘,小名珠珠。如何?和九娘相比,也是不差的吧?”

郑玉翎语气勉强道:“走过来我看看。”

卫珍记仇,站在原地不肯动。

阮筝没忍住笑,牵起她的手往前走,当着郑玉翎的面故意道:“你跟她一个老太婆计较什么?她无非就是嘴上不饶人,故意说这些话气我呢。”

卢夫人听得那叫一个虚汗直掉,寻了个由头赶忙出去了。

郑玉翎狠狠剜了阮筝一眼,她还有脸笑!

“珠珠。”她尽可能放柔语气,唤了一声。

卫珍抿着嘴不说话。

阮筝笑道:“阿姊见谅,这孩子被我宠坏了......”

郑玉翎掀了掀眼皮,“你叫谁阿姊呢?”没好气道,“我可没有你这样的妹妹。”

空气凝滞一瞬,一而再再而三,实在让人下不来台。

阮筝都好多年没吃过冷脸了。

正巧,卢九娘走进来,笑意盈盈地给两位长辈请安。

似乎没有察觉到此时气氛不对,她极为亲昵地拉过卫珍的手,道:“大母,阮老夫人,若是没什么事,我先带珠珠出去见见其他人。十二娘方才还念叨呢,说阿希没来,怎么珠珠也没来。我这就把人带出去堵她们的嘴。”

阮筝笑道:“去吧。”

卫珍不禁回头看了一眼阮筝,担忧道:“大母......”

阮筝摆了摆手,语气轻松道:“去吧去吧,好好玩儿。”

郑玉翎看着两个孩子的背影,后知后觉明白过来,恼羞成怒道:“这孩子什么意思,难道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一个两个都这样。阮筝莫不是给她们灌了迷魂汤!

内室无人,就连伺候的仆婢,连同云因在内,一个个也都退了出去。

阮筝走到郑玉翎身边,挽住她胳膊,任凭她怎么挣扎也不放开,软声道:“阿姊,玉翎姐,都过去这么久了,你还生我的气呢?”

郑玉翎恼怒道:“你少来,别人吃你这一套,我可不吃!”

阮筝好声好气道:“你看你,说着说着又生气,这对身体可不好。”

郑玉翎冷声道:“你若是不想我生气,当初就不会一意孤行非要嫁给卫秉文!”

来来回回还是这几句话。

郑玉翎还没说厌烦,阮筝都要听厌烦了。

不过今日登门,是为贺寿,阮筝只能好脾气解释道:“卫秉文都死了不知道多少年了,玉翎姐就不要提他了吧?”

听到这话,郑玉翎一时间火冒三丈,恨不得撬开阮筝的脑袋看看里头装的都是些什么。

“卫秉文是死了,可你看他的三个儿子,除了卫韶还算中用以外,其他两个,简直就是烂泥扶不上墙!”

阮筝也有些生气了,微恼道:“那好歹也是我生的!”

打人还不打脸呢。

就算阮筝知道儿子没啥用,可生都生了,还能掐死不成?

郑玉翎冷冷道:“若不是你非要嫁给卫秉文,又怎么会生出这些个蠢货?还连累嫡亲的孙女受这样的苦。”

“卫家是什么门第,你又不是不清楚,说句不好听的,就是个破落户!就算你给他们家挣了爵位又如何?你那三个儿子的婚事,还不是高不成低不就?”

“老大娶了个蛇蝎毒妇,老二娶的范阳卢氏的庶出女郎,你但凡嫁的是士族子弟,儿女婚事再不济,也不至于这样!”

又开始了,又开始了。

阮筝捂着耳朵,面露痛苦之色。

“你干脆杀了我算了。”

“你这是什么态度?”郑玉翎不可思议道。“当初不肯听我的,现在连听我说几句话都耐心都没了吗?”

阮筝心道:你这是说几句话吗?分明就是长篇大论。一说起来没完没了的。

谁能受得了?

陈留阮氏的族老,阮筝的堂兄堂姊,包括她嫡亲的兄长都没有这样谴责她。

不过,谁让阮筝如今有求于人呢?

“阿姊,我头疼......”她干脆把脑袋压在郑玉翎的肩膀上,“我便是有错,这些年也得到尝到苦头了。你就别生我的气了,好吗?”

郑玉翎安静片刻,忽然红了眼眶,双手紧紧地抓着阮筝的手臂,说话都带着颤音。

“可我替你不值啊!”

热泪滚下,她恨声控诉道:“他卫秉文一个短命鬼,死了便死了,却要连累你守寡多年,独自操持整个家!三十多年啊!阮阿听,你到底图什么?”

“我情愿你当初嫁的高七郎,也好过一个短命鬼!”

阮筝面不改色,甚至还有心情笑。

她拭去郑玉翎脸上的泪,叹道:“怎么你们都喜欢提起高隐呢?”

见郑玉翎瞪她,阮筝又改口道:“好罢。阿姊,那你帮帮我,帮我扶持神光上位,事成之后,我要把高隐变成男宠,将他羞辱至死。”

郑玉翎:“......你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