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成君一来要封锁消息,跟着他到场的人员全部暂时留在良府,不得离开半步。

二来因太子安置府中,府中妻儿老小,上上下下也要安抚好。若他亲自进宫,难保府中没了主心骨镇守,让人借机走漏消息。

思来想去,良成君始终放心不下。各种考量下,还是觉得派自己心腹进宫禀告最为稳妥。

良成君是以府中老太君身子不适为由请的太医,良府大门紧闭,各处彰显紧张。

在外人看来,解读出来的消息自然会是老太君怕要不行了。如何也不会知晓是倭国太子出事。

良成君在房门来回踱步,那着急的模样,比他夫人生产时还要紧张。

彼时,心腹匆匆带着披着黑袍的白墨北出现。

白墨北身后鼓鼓囊囊,远看还以为是个江湖怪人。

良成君愣了一下,直到看清熟悉的面孔,这才跪下行礼。

“微臣参见陛下!”

“起来吧,不必多礼。倭国太子如何?”

白墨北直接开口,背上的郝七线也露出脑袋,把刚站起身的良成君吓了一跳。

连说话都结巴起来,“太,太子,太子太医还在里头,陛下稍等。”

良成君不敢真切去看郝七线,发现她后便立即低头转身。

良成君心中骇然,皇后在祭祀大典上没有出现,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

如今竟然跟着陛下出宫!

关键,关键是陛下还背着她!简直颠覆他的认知。

朝堂之上那位不苟言笑,不怒自威的天子,出宫竟然背着他的皇后。

匪夷所思,匪夷所思。良成君除了懵逼,也只剩懵逼。

吱呀~

太医终于出来。

几人见老太医哆哆嗦嗦从房间中走出,又颤颤巍巍要下阶梯。

良成君蹙眉,大步上前扶他,开口询问,“里面的人如何?”

老太医怎么说,也是在宫中待了大半辈子的人,里面躺着奄奄一息那位,是不是大人物,他一看便知。

他也不敢瞒着,“大人,老朽医术不精,那人……欸~”

里面的人伤得太重,就算是太上老君下凡,他的仙丹都未必能救活他。

“伤得太重,他是被人活埋的吧?”老太医眉头皱得死死,看似一句问话,实则是肯定,“他啊,肺部吸进不少泥土。救不活,救不活啦!”

他无能为力啊。老太医颤颤巍巍摇头,甚是无奈。

“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吗?”

进入房间,郝七线看着**一动不动的人,呢喃出声。

白墨北一直背着她,眸子沉了沉。

苏图巴和拉斯两国真是玩的一出好算计。

杀皇后,破坏祭祀大典。泼脏水给南国,又杀害倭国人。

倭国人在大誉出事,无一生还,他们国家太子也将要死在大誉。这才是令白墨北最头疼的。

兜兜转转,苏图巴两国不仅给大誉制造一堆麻烦,还让大誉皇室蒙羞,让真相不再清白。

郝七线疲惫趴在白墨北肩上,“倭国人设计害我在先,若大誉能把证据先一步公告天下。

他们出事在后,情有可原。

可如今,真相还没有出来,反倒他们先出事。就算大誉查出真相公之于众,都难以服众。”

倭国人先死于真相前和真相后,性质完全不同。

真相在前公告,是倭国人有错在先,大誉杀他们,不过给他们的警告。同样是在告诉所有国家,大誉不是他们能随意欺辱的。

可真相在他们死后,众人想的会是:大誉为了掩盖倭国人真实死因,竟然用这样蹩脚的理由陷害倭国人。

这分明是觉得倭国人死无对证,哪怕是污了他们倭国人名声,也无所畏惧。

大誉是满打满算,倭国又远离大誉,加之大誉是大国,就算他们有怨恨,有怀疑,也不敢正面和大誉杠上。

倭国太子死在大誉,倭国人唯有认栽。那口气只能自己往肚里咽。

街上打更叫喊着天干物燥,小心烛火。

郝七线乍然从白墨北肩上抬起头,她想到一个重要人证,或许能排上用场!

“陛下……”郝七线贴近他耳边,和他耳语起来。

良成君往旁边站远了些,头埋得更低了。

陛下和皇后的关系在前天时,可不是这样的。

那时皇后落水,还让人检举出来是因想要谋害高贵妃,推贵妃落水。不曾想,反而自食其果。

陛下当时如何对待皇后,他们都看在眼里。和今夜的种种,简直天差地别。

变天了!要变天了!

但最让良成君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皇后为什么出宫,陛下为什么要背着她出宫?

就在良成君走神之际,白墨北已经悄然派人去接一位人物。

“良大人,今夜多有叨扰。”

郝七线藏在白墨北背上出声。

良成君汗颜,“这是微臣该做的。”

她见识过一言不发的郝七线,也见过当众出言污秽的郝七线,更是见过威严中带着豪爽大气的郝七线,如今听她说话正常。

心里头不知作何感想。他人话少,少到场面上的话也就这么一句,然后就没了下文。

郝七线眸子转了转,摸出他的性子,直言问道:“良大人带人上山,除了官府中人,可有什么百姓猎户见过你们?”

郝七线想着,事情已然发生。死局一个,那就不妨再陷入深一些。

陷于死地而后生!

有些事情,瞒着它,不如不瞒,就让它满天飞。

局势大乱,那不如让它更乱!

“这……”良成君看向白墨北。

一时之间还不知道该不该回答郝七线的问题。

毕竟君臣有别,尊卑有序。

白墨北看出他为难,直言道:“皇后问你什么,你答就是。不必在意朕。”

郝七线深陷其中,她听得懂外邦语言,能从细作中拿到想要的东西,并顺藤摸瓜发现他们的目的。

足以证明郝七线不是泛泛之辈,且她有自己的一套法子,可行得通。

良成君得到白墨北的话,心中的顾虑消失。

如此,便好办的多。

“回皇后,修葺古承庙,是早在三月前就定下的工程。今日所见,纯属巧合。

松柏山下村庄有三个,都是庄稼人。微臣带着人上山时,不少百姓看到,且他们和微臣,乃至下属,都相识。”

意思是有平民百姓看到,还不仅是一个两个,而是很多。

松柏山上的古承庙,是他们那一带村庄祈福的庙宇,早些年荒废。

如今朝廷出资帮忙对各处荒废的庙宇进行修葺,他们庄头知晓后上报此处庙宇。

工部户部核实后,并在三个月前拍板,定在今日进行修葺。

在此前,他们都是会到当地,现场同百姓核实勘察一番。自然而然和百姓打一片,渐渐相熟。

郝七线点头,心中有了答案。

“既然是这样,那就好办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