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头,大部分是由官府在管控,但也有些地域是由镖局、地方势力参与其中。

郝七线现在最担忧的,是给大高个这些人造成不幸的,来自于那些不可控的势力。

是不是有人故意设局,将这些无辜百姓逼迫到将死境地,随即假意装作圣人,佯装救了大家。

让大家都服从,听命于他。最后给他们灌输大誉官府的腐败,转头让他们杀害自己人,把众人都拉下水,致使他们都没有回头路可走。

黄毛像是被郝七线戳中心事,语气冰凉,“他们就是代表我,我们是一体的,你少在这里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

“不要以为,你短短几句话,就可以离间我们的弟兄。哼!大高个,你不动手,难道你和她是一伙的不成?

我们往常如何,相处是什么样的,你难道不知道?如今,就这样乐意看着一个外人在这里造谣,胡说八道说些不利于我们团结的话?”

黄毛也不是吃素的,郝七线想要借机破坏他在大家面前的形象,他是绝对不允许。

众人已经不耐烦,“我来!”

“还有我,高个你不愿意相信帮主,我们信!你不动手,那就让弟兄们来吧。”

郝七线看着一哄而上的人,立即做出对战姿势,“糊涂!”

现在她算是看清楚了,黄毛是藏在大誉的奸细准没错。

真是万万没有想到,奸细都渗透到大誉各个角落,连丐帮都没有放过!

大高个眼神复杂,看着郝七线单手和众人对打。

她的武功不差,面对众人的围攻,还能将大家连连逼退。

只是,她只有一个人,长时间下来,只会寡不敌众。

就在她要被擒住时,一支利箭破空而出,带着杀气划破天际,气势如虹冲向黄毛。

黄毛下意识扯过一人出来抵挡。

箭矢没入身侧小弟的肩膀,“帮主?”

那人惊恐不已,被黄毛丢在地上时,他都还不可置信看着黄毛。

黄毛脸上布满杀意,在这一刻,他在也维持不住那副好人形象。

因为在他眼前,出现了一队御翎卫。

众人不管是面对官兵还是黄毛,都面露慌张和恐惧。

尤其是他们面对黄毛时,都带着不可置信的目光。

往常对他们极好的帮主,居然会拿弟兄的性命来抵挡箭矢。

御翎卫只有十几人,但全都武功高强,他们还是从战场上下来的将士。

单拎一个出来,气势就能吓退众人。

十几名御翎卫手持长剑,手臂还配备着弓弩。他们沉稳有力的脚步声一下下落在众人心上,像是一道催命符。

御翎卫动作迅猛,几个来回就将围住郝七线的乞丐击退,团团将他们围住。

郝七线让他们保护起来,形成一个单独的包围圈。

“属下来迟,请娘娘责罚。”

说话的,是一个生面孔。

“叫什么名字?”

来的人不是压城,想必压城是亲自带人去找两位王爷的踪迹了。

“属下家书。”

郝七线颔首,往后退开,“将他们全部带走,着重看管。”

“但记住,不可虐待。”郝七线扫过丧气的众人,她还有事情要做,暂且没有时间理会他们。

家书作揖,“是!”随即将众人带走。

黄毛颇有不甘,面露凶光道:“你果然是官府的人!”

大高个情绪复杂,路过郝七线想要说什么,最后还是咽了下去,什么都没说。

郝之文刚好赶到,见到御翎卫浩浩****押着一群乞丐走,神情担忧。

“这是怎么了?”

郝之文说着,一边走一边回头看。

一不小心,撞上了黄毛和大高个。

“哎呦!吓死老夫了。”

郝之文一手撩着袍子,一手捂着胸口。

他来不及擦拭头上的汗,古怪看着黄毛,上下打量。

黄毛一脸戾气,碧蓝的眼睛幽幽盯着郝之文,恨不得要将眼前老头的脑袋一口咬下。

“这……”郝之文在大高个和黄毛之间来回查看,“怎么乞丐堆中还能出现一个假乞丐?外邦人?”

“嘶~”郝之文陷入深思,看着御翎卫将人带走,他还沉浸在思考当中,“那外邦人,怎么好像在哪里见过?”

郝七线没有听到他的嘀咕,走近他道:“爹,现在时辰不早了,走吧。”

昨夜郝之文和他说白墨北交代给她一个地址,今日,其实就是去找这个地址来着。

就是没想到遇上那么多事。

郝之文点头,连忙带她上马车,“路途不短,估计要傍晚才到。”

他从打开一个食盒,将里面的东西一一端了出来。

“你母亲知道你我今日有事,唯恐路上饿着,就亲自准备了些吃食。”

郝七线帮着他,将里面的饭菜端了出来。

家常菜的清香瞬间扑面而来,“嗯,莲藕排骨汤,酸甜菠萝肉,清焯菜心,糖醋排骨。来来来,线儿,你没好好吃过你母亲做的酸甜菠萝肉,尝尝。”

郝之文有些着急拿起筷子,小心翼翼夹起一块肉,放到郝七线碗中。

“我和你说,你母亲做饭,可好吃了。我啊,年轻的时候,就好这一口。”

“今日,算是托你的福,你母亲……已经可以进厨房了。”

郝之文说着说着,哽咽起来。

郝七线看着两鬓斑白的郝之文落泪,拿筷子手顿了顿,改而拿起一方锦帕。

郝之文见到递到跟前的锦帕,愣了愣,随即拿了过来。

他扯出一抹笑,像个不好意思的小孩子,“你母亲,自你被送去庄子,我就再没有吃过她做的酸甜菠萝肉。就算她平日里不说,我也知道,她是埋怨我的。”

这也是郝之文为什么说,他是托了郝七线的福,才吃上这一口。

郝七线抿唇,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

毕竟她并不是真正的郝七线,高招娣真正的女儿,早死在了荷花池中。

某种意义上,她也同郝之文一样,是托了……郝七线的福。

“爹,吃吧。”郝七线亲自给郝之文勺了半碗汤。

原主没有能在父亲母亲跟前好好长大,也没有得到他们多少爱。

现在她承接原主的身体,还得到双亲的疼爱,她所作所为,也当是替原主给他们尽孝了。

郝之文看着那半碗莲藕排骨汤,泪眼婆娑。

他女儿啊……他的女儿……那个痴傻,只会看蚂蚁的女儿……

“好,好,吃饭,不讲这些了。”郝之文抑制住内心的悲伤,擦干泪水。

说这些有的没的,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还是要往前看,往前走。

郝七线嗯了一声,这第一次和郝之文单独吃饭,两人心思虽然各有各的沉重,但都默契转移情绪,用心去品尝高招娣亲手做的饭菜。

马车一直行驶,穿过京都的青石板,又踏上郊外的黄土小道,又穿过一片林间。

直到日落黄昏,太阳没落,天色暗沉,马车才嘟嘟停下。

郝七线下了马车,眼前是一个村庄,炊烟袅袅,万家灯火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