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里都是大家闺秀,哪里见过像夫人这样的小姐呢,夫人明媚张扬,来提亲的人都快把秦家的门槛踏破了!”

小桃跟几个丫鬟也是第一次听人说起秦氏年轻时候的事情,外面北风刮着,房间里放了炭盆暖暖活活。

连穗岁好奇问道:“那娘怎么会选了爹爹呢?”

怎么看,她爹都配不上她娘。

不说别的,就说娶了她娘,后宅里还能有这么多莺莺燕燕,她都不明白她爹怎么想的!

方嬷嬷叹了口气。

“先帝有意把夫人赐给如今的……做侧妃。”

方嬷嬷指了指房顶,讳莫如深的样子,连穗岁瞪大眼睛,让她娘那么心高气傲无拘无束的姑娘去给皇上做妃子困在后宫里?

她娘会疯掉吧!

“其实也是皇家的试探,怕秦家真的想要权势,选了先帝的哪一位皇子……毕竟没有哪一个皇帝真的想看见权臣跟自己的儿子走的近。”

屋子里都是自己人,当今皇上将连穗岁赐婚给成王的时候,她就想提醒连穗岁了,成王不能嫁,谁知道宸帝是什么心思呢!

幸好她自己也不想嫁给成王,这番话她才没有说出来。

“夫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便选了那一年科举出身身家清白的老爷。”

后面的话方嬷嬷没说,连穗岁大概也能猜到,她爹为了攀附权贵,甩掉了跟张氏身上的婚约转头迎娶她娘,但是张氏哪里能咽的下这口气,赌上名声不要,跟他爹来了京城,给他做妾,赶在她娘进门前怀上长子。

她娘拒绝皇子挑选的夫君,自然不能退婚,于是就有了今天的局面。

好吧,怪不得她娘总是冷冷淡淡的,对自己也冷淡,对她爹也冷淡。

“不说了,时间不早了,小姐早点休息。”

方嬷嬷手底下动作不停,连穗岁只顾着听故事,忘记了疼痛,反应过来时,脚上暖暖的,已经好了很多。

红儿把面端来,连穗岁吃完洗漱好,往**一躺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连穗岁不想起,也没人来打搅她,这一觉睡得很踏实。

“早啊!”

开口从嘴巴里呼出白雾,冷冽的空气瞬间铺的脸颊和鼻子通红。

“小姐,您怎么出来了!”

连穗岁穿着室内穿的薄袄站在屋檐下,小桃急忙给她加了一件披风。

“没事,我不冷!”

她经常锻炼,之前还喝过中药调理身体,睡一觉浑身的疲惫就被清扫干净了,况且这会儿已经中午了,即使没有太阳也不会很冷。

“今天中午吃什么饭?”

昨天一天只吃了一碗面,连穗岁这会儿饿的前胸贴后背。

“隔壁今天早上送来了好多东西,嬷嬷说今天中午给您炖药膳。”

什么药膳?

正巧方嬷嬷提着食盒过来,连穗岁回去坐在桌前,看方嬷嬷端出一碗人参鸡。

“这可是百年人参,嬷嬷就这么炖了?”

连穗岁用勺子扒拉着碗里切得薄如蝉翼的参片,震惊道,“我做成十全大补丸,能卖好几千两银子呢……”

这可是百年以上的人参啊,给她吃不是浪费了吗!

“不能一次性补过了头,老奴明天给您做虫草汤。”

好家伙还有虫草?

这些东西连穗岁上辈子没少给别人开药方,她体壮如牛,还是第一次吃这么大补的东西。

“隔壁都送了什么嬷嬷列个单子给我,回头折算成医药费,总不能白占人家的便宜。”

她穿越之前受人敬重的原因之一就是她从不挟恩图报,该是多少诊费便收取多少诊费,钱货两讫,不谈人情。

像这种私下里给她送礼的人也不少,她都折算成诊费抵消了。

听她这么说,方嬷嬷明显松了一口气,笑容也更明朗。

“是,老奴这就把单子给小姐送来。”

……

秦氏收到方嬷嬷的来信,看完也松了口气。

连穗岁跟九王爷走得近不是好事,这段时间在别院发生的事情她看在眼里,怕连穗岁跟九王爷日久生情。

这边刚退了跟成王的婚事,转过身就跟九王爷纠缠不清,就算是秦家也没有这么大的脸面。

她怕连穗岁受伤。

“岁岁受伤了,就让她再多住几天吧,等伤养好了再回来。”

今年秋闱结束,京城里汇聚了许多赶考的书生,这一次她要好好挑选,打听好了再帮连穗岁挑选夫君。

“夫人在看什么?”

连方屿散值,今日没去张氏的院子,反而来找秦氏。

“岁岁来信了?”

连穗岁不在家,京城里似乎连热闹都少了许多,连方屿算了算日子,“她离家得有两个多月了吧,也不见她来信问候我这个父亲。”

他语气轻松,心情很好的样子。

秦氏把信收起来。

“女儿大了,跟你话少些也正常。”

连方屿被噎了一下。

“什么事情开心?”

在她这儿没得到好脸还没有转头去找张氏,不像他平时的风格,秦氏多嘴问了一句。

“今年年底,姚尚书有意致仕,我在礼部多年,想谋一谋那个位置,夫人觉得呢?”

连方屿跟同期的进士相比,走的弯路最少,吃的苦头也最少,他刚入仕,就从六品官做起,京城的六品官,哪怕只是个管理库房的主事,也比外放的官员们享福。

他一路升迁的速度也快,年纪轻轻就做了礼部三品的左侍郎,再往前一步就是尚书,但姚尚书深受宸帝信任,也没什么错处,就这么挡在他面前,让他不能再进一步。

眼下好不容易有了机会,他想试试。

尚书位列三公九卿,连方屿资历浅薄,那个位置只怕不好谋取。

秦氏劝道:“夫君志存高远,妾本该支持,但妾还想提醒夫君一句,枪打出头鸟,站得越高风越大,夫君先反思一下自己能不能坐稳那个位置。”

人都不喜欢听实话,连方屿知道秦氏说的在理,却不愿意承认。

“为夫做官这么多年,扪心自问,也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也没有贪墨过朝廷的银子,我们连家家风清明,就算是政敌也找不到我的错处,我为什么不能搏一搏?”

夫妻两个意见不合不是一天两天了,当着外人的面,秦氏给连方屿脸面,连方屿也给她这个正妻脸面,但是关上门来,就不会顾及那么多了。

秦氏知道劝不动他,但为人妻该尽的义务,她也尽力做到。

“妾只是提醒夫君一声,并没有要干涉夫君的意思,夫君若觉得可行便去争取,妾断不会阻拦。”

连方屿又是一噎。

起身走到门口,又折返回来坐下。

“那个,账上还有多少钱?我想支三千两银子出去活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