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成王恼羞成怒,正待发作。

“成王殿下,我们夫人有请。”

方嬷嬷去而复返,目露赞赏地看了连穗岁一眼。

“王爷……”

夏婧儿拉着成王的衣袖,怯怯地看了连穗岁一眼,仿佛成王走了之后,连穗岁就会化身豺狼将她吃了一般。

连穗岁翻了一个白眼。

两人这么难舍难分,当然要成全他们啊!

方嬷嬷补充道:“夫人请王爷过去商量表小姐过门的日子,表小姐既是做妾氏,便没正经夫妻成亲时的那些避讳,可以一起过去听听,毕竟商谈的是表小姐的终身大事。”

夏婧儿脸色瞬间黑了。

连穗岁憋着笑,方嬷嬷真是个妙人儿!

看起来一本正经,没想到损起人来杀伤力这么强!

成王将夏婧儿的手握在手心。

“放心,有本王在。”

他又满是嫌恶地看了连穗岁一眼,连穗岁被看得莫名其妙。

狗男人是什么意思?

挑衅?

跑到她家里来嫌弃她长得丑?

这人有毛病!

侍郎府的风吹草动传到九王府。

“连三小姐好像突然改变策略了,这一招是欲擒故纵?”

之前还为了成王要死要活,不惜下药也要逼迫成王娶她,今天怎么翻脸无情,当众挑衅成王?

下属没看懂,只想到了这一个可能。

楚知弋原本没什么表情,被自家下属蠢得差点咳岔了气。

“长成连三小姐那副鬼样子,什么手段都不好使。”

下属好像才回过味儿来。

“那她又搞什么名堂?”

楚知弋艰难地挪动了一下双腿,如果不是他现在行动不便,早一脚把下属踹飞了。

“闲得发慌?回迁机营回炉重造!”

“属下知错!”

疏影老实闭上嘴巴,把有关连三小姐的信息整理归档。

可才憋了一盏茶时间不到,他就实在憋不住了。

“主子,咱们为什么要观察连三小姐?她要是会医术,属下直接把人带来给您解毒,她要是解不了,属下……”

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属下保证让她死得无知无觉,没有任何人怀疑到主子头上!”

楚知弋不想承认眼前这个蠢蛋是自己的护卫。

“连家不足为惧,但你想过秦家吗?还有永定伯府,寿昌侯府……”

“寿昌侯府的大公子在大理寺,公正无私断案如神,素有铁面阎罗之称,你确定能天衣无缝,瞒过他的法眼?”

疏影皱着眉头,壮着胆子问道:“寿昌侯府为什么要给连家出头?”

楚知弋顿了半晌,冷笑一声。

“秦家老祖宗出自寿昌侯府,虽不是嫡女,却跟寿昌侯府上一代当家人同养在嫡母膝下,就算没有这份情谊,大理寺又岂是徇私枉法的地方?”

“骂你蠢都是抬举你,就你这豆腐脑,打回娘胎里也重造不了,滚去牵机营关一个月禁闭,别出现在我面前碍眼!”

疏影一拍脑门,他怎么没想到这一茬!

因为几句话就把自己作到牵机营,疏影心里叫苦不迭。

不过,反正已经作死了,干脆再问一个问题,他保证是最后一个问题。

“主子,您这么关注连三小姐,该不会是对连三小姐有点意……”

啪的一声,茶杯准确无误地砸到他脑袋后的柱子上,如果不是他躲闪得快,脑袋上这会儿只怕已经开花了。

“属下告退!”

他家主子比连三小姐还可怕,一言不合就动手,回牵机营不过是丢半条命,再多嘴问下去,他敢保证自己看不见明天的太阳。

楚知弋咳了一口血,朝着暗处吩咐道:“继续打听鬼医的下落,还有……连穗岁的所有举动!”

能一眼看出他中了流萤的人又岂是泛泛之辈!

她要成为自己人才能安心。

埋在皮肤下的红色丝线连成蛛网,忽而显现出来,在刹那间收紧,他像是被人扼住咽喉的猎物,只能微仰着脸苟延残喘。

他不服气,他要挣扎,丝线却越缠越紧,直到眼前逐渐被星星点点铺满的黑白色取代,他的意志快要被掐灭时,脖颈处的窒息感才突然一下子减退。

空气狂奔着涌入躯体,胸腔似要炸开。

他才听到疏影惊恐的声音。

“主子您没事儿吧?属下这就去请连三小姐过来!”

他用残留的理智抓住疏影的手臂,抿紧的嘴唇苍白无色,一丝鲜红的血迹顺着嘴角流下来。

“别去。”

他最狼狈的模样,不想被别人看到。

别人记住的,应该是那个光鲜亮丽意气风发的他。

“可是主子,流萤原本每三天发作一次,昨天在宫里发作距今才一天功夫!您……”

发作的时间缩短了!

“死不了。”

楚知弋擦擦唇边的血迹,这种毒就是为他这种狂妄自大目中无人之人量身定做,不会要了他的性命,却要让他时刻享受被人扼住咽喉屈居人下的滋味!

他废了双腿,已经是废人一个了,那人却还要用这种方法羞辱他,没等到他求饶,那人怎么会让他死呢!

“去给本王找点乐子来!”

找,找乐子?

疏影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家主子的身子骨……

楚知弋瞥他一眼,他一个激灵。

“属下明白,属下这就去!”

除了吃喝玩乐,上京城有什么比连三小姐更能逗乐大家呢?

她每天为大家贡献茶余饭后的谈资,黑历史能挖三年不带重样的,听墙角卡在窗户上的第一人。

疏影佩服的五体投地。

连穗岁不知道自己被人盯上了,很快就把宫宴上的事情抛到脑后,一门心思调养身子减肥。

高门大户纳妾没什么讲究,挑个黄道吉日,一顶轿子把人抬进府上就行。

夏婧儿出身不高,但是她身家清白,算是贵妾。

人又是从连府出嫁的,秦氏象征性地给她置办了一套头面。

她亲姨母张氏忍痛给了她两千两银子,依依不舍地把她送上花轿。

“婧儿拜别夫人,拜别姨母。”

夏婧儿一身粉色,按照妾氏的规矩,不能用红色,只头上插了两朵绢花,张氏抹着眼泪叮嘱了她半晌。

“姨娘快些吧,错过了时辰就不好了。”

王府的管事不耐烦地催促,张氏这才拿帕子擦了眼泪,回头对秦氏讪讪一笑。

“给人做妾就相当于没有娘家了,这孩子怪可怜的,婧儿是妾看着长大的,没什么坏心思,也绝对无意跟三小姐争什么,以前的事情都是误会,夫人大度,不跟孩子计较,妾斗胆向夫人讨个恩典。”

张氏把自己的姿态摆得很低,秦氏知道这是她从自己这里讨要好处的手段。

“妾想认婧儿做义女,以后把侍郎府当成娘家,妾也好偶尔照拂一二。”

她没直接要求秦氏认夏婧儿当义女,但她的义女也是连方屿的义女,旁人便会以为夏婧儿是秦氏的义女。

绕了一大圈,还是要借秦氏的势。

秦氏心中冷哼一声,将她的心思看透。妾氏的娘家再显赫,也只是妾氏,有没有这一层身份,并不影响夏婧儿在王府的地位。

却让人觉得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