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母放心,我不是要从你手上拿回这些。”我柔柔一笑,“到我手,未必有舅母经营的好,只是那些掌柜都是江门的人,江门的人不善经营,难免保守,所以我想,那些铺面全权由舅母管理。”

这话的意思就是,你的那些小动作我都看在眼里,过去的,我可以不计较,就看你之后怎么做了。

方林氏犹疑了一会,倒也没推脱,“那利润分成?”

“利润一九分。”

方林氏一喜,“这个好说。”

我笑,“舅母怕是会错意了,是我九,你一。”

方林氏大惊,“你,你简直狮子大开口!”

“舅母,我早说过,礼要送到心坎,才算诚意。”我不紧不慢,“别忘了,那本就是我的东西,只是借你经营罢了。”

方林氏气的面色青紫,却也无可反驳。

她自然清楚,鸠占鹊巢,不是自己的,迟早要还的。

而且,我都挑的这般明朗,怎会允许她拒绝归还。

“当然,这只是目前,一年为期,若是经营的好,利润上涨一成,第二年,便可二八分。若是翻番,只要铺面还在,往后都是五五分账。”

“更重要的是,”我顿了一下,“若是亏损,全部算我的。舅母不必担任何风险,这桩交易,怎么都是你赚。”

“真的,亏了都算你的?盈了可以对劈?”方林氏半信半疑。

我纠正她,“是一年之后,若是盈利翻番,便可对半劈。”

“口说无凭,以立据为凭。”

挺好,脑子在线,做事的条理挺清晰的嘛。

我立即应允,很是大度道:“为显诚意,字据全由你自己拟定。”

方林氏听完,自是难掩欢喜地回房拟凭据去了。

我敢全然放手,自然不怕她耍心眼,毕竟,兰花还在方府,我还捏着她的软肋呢。

方林氏是个心气极高的人,若不是环境使然,我相信这般有野心的人,一定可以成就一番事业,所以,我不担心铺面在她手会亏损。

躲在后宅,掌管的也不过是盈利不太高的铺面,还得用于补贴家用。

因为没有儿子,她被方升戳了这么多年的脊梁骨,早就恨得牙痒痒。

如今,有人替她承担风险,她可以不计成本地放手一搏,怎会不试上一试。

而且,我是帮助她自立,带着她赚钱,还承担一切成本的人,她恨不能展现百分百的诚意,怎敢耍花招。

我不嗜血,从来不喜杀人。杀了她们,最为粗蛮简单。但若是驯化她们为我所用,这不才叫本事吗?

说起来,我从老许那得来的多是理论,而从前在魏其修身边,更多地见到了理论化为实践。他在拿捏人心上,是高手,不可否认,从他那里,我学到了很多。

我知道,若是与他联盟,我可以省力许多,人身安全也更能得到保障。

但是,好不容易才归于平静的心,我不想因为频频见面,而再次被搅乱。

我累了,心真的累了。爱而不得,还要被他的冷漠嫌弃不断伤害,我不想再体验一次。

魏其修从外型到谋略才智,越接触这人,越容易让人深陷。可是,若是期望他这种人有所回应,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他是比宋泊简还要专注的人,一切与他大业无关的人或事,他从不放在心上。当然,除了叶凌凌。

不过说起来,叶凌凌父亲,叶大将军是他强有力的助力,所以,叶凌凌于他而言,并不能完全排除在外。

不过,与我无关。不管他最后选择叶凌凌,张玲玲,李零零,都与我无关。

等他回了京都,从此以后,我和他就是遇见不识的陌路人。

两日后,我收到江门二当家丁威的传信,点下双双入局,物已到手,问我何时收网。

我估摸着时间,按前世的记忆,魏其修昨日应该已经启程回京。我决定出门一趟,探一探,外面的真实情况。

去岁末,因朝中三品大臣府中遭盗,牵出了几样贡品,皇帝震怒,借机开始严查贡品失落案。

说是查案,其实是渐掌皇权的皇帝,向太后宣战。去岁至今,被查抄的几乎都是太后一党。

这也是魏其修为何来凉溪镇的原因,为的就是从卞茂麾这拿到实证。这条太后的走狗,怎么能漏。

我吧,一向心善,这种顺水人情,又怎能不给呢?

卞茂麾自以为聪明,正好卡着这个当口,把这些烫手的东西,混着赠予,给卞余确治病驱邪的茅山道士。只要东西不在手上,若是东窗事发,他有的是理由替自己辩白。

毕竟,一个无权无势的云游道士,哪里抵抗得了一个郡太守。

殊不知,这云游道士却是江门的二当家,而且,这还是我特意为卞家父子设的,请君入瓮的扎飞局。

这局说起来,其实就是套了话本里烂熟了的,深山老林,书生与狐仙相遇相爱的老套故事。

故事再老套,然却也敌不住现实中的人向往。

这卞余确好女色,巧媚儿又是魅惑男子的高手,加上江门独有的扎飞手段,偶遇到幽会**,不过半月,把卞余确迷的那是五迷三道的,竟是成了情痴一般,为爱销得人憔悴,仿佛真的是被妖精吸了精气,病的眼圈乌青,只剩皮包骨。

他本就是被下了特别的药,一般大夫哪里看的出,治的了。

卞家仅此独苗,看着他病倒了,怎会不急?急了,便开始乱了。

这就给了丁威趁虚而入的好机会。

“是人皆有弱点,打蛇便要打七寸,找到他们最大的弱点,才能让自己以最低的损失,一招毙命。大当家这一计,妙!”

渐语笑着竖起拇指,又分析道:

“卞茂麾蝇营狗苟半辈子,敛财无数,最怕的就是无人继承。如今又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绝无再生子的可能。卞余确是他唯一的儿子,成了他最大的软肋。”

我掀起车帘,看着桥下说书人慷慨激扬,听书人如痴如醉,更觉这钱没白花。

“贵家公子如此传奇的艳遇,云游道士如此精湛的医术,太守这般大方地一掷千金,怎能不好好宣扬,埋没岂不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