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要走,眼前猛地掠过一道黑影,一股力量隔空而来,拉过我的手腕就把我扣到墙边。还没来及呼喊,唇便被堵住。

每个人身上总有一种独有的气息,也许是气味,也许是体温,这是一种难以用言语描述清楚的感觉。就像是魏其修,他刻意换了伽罗香,气味是完全不同了,但是,还是能让我确定,他就是他。

特别是这样狂风骤雨的吻之下。

他吻得胡搅蛮缠,霸道而不讲理。不知过了多久,他微微放松力道,蜻蜓点水一般,一下一下地。我以为他要松开我时,他却仅仅是放松力度,辗转着烙印在我面颊、耳尖、脖颈......随即又是封住了我的唇......

有那么一瞬间,过急的心跳和陌生的接近,血涌脑门的冲击,使得我陷入晕眩,迷茫到失去了思考和言语。

他的手在缓缓往上,低沉的气息开始乱了,我觉得哪里有坚硬的存在着,脑中訇然一声,云雾瞬间散尽。

血的腥甜在蔓延,魏其修皱眉放开我,带点爱怜的抚触一划,掠过我唇瓣渗出的血迹,在两指间碾磨着,略有些迷蒙的眼里,渐渐浮起怒意,"许幽静,你在做什么!"

我有一瞬间的沉默,随即垂下眼,唇角依旧是那种柔柔淡淡的弧度。

“我不能伤您,而已。王爷靠得太近,可能看不到,我手中的刀峰对着自己。你若是再靠近,我想,出血的地方,就不是我自己的唇了。"

魏其修低头,见我手中刀,直指着侧腰,脸色变了变,半晌冷笑退开。眼里的迷离情欲霎时褪得一干二净。

“怎么,看上润之,想要替他守身如玉了?”

“王爷慧敏过人,都替我回答了。”

“骗子,蛊惑人心的说辞要是换个花样,或许更有人信。对着我和润之都是同一套说辞,说得煞有介事。但是,言语可以骗得了人,身体却不会。”

他唇角勾起一丝挑衅:“刚刚分明已是情动,又何必要压抑自己?”

我半垂着眸,暗自调整微乱的呼吸,以一种平缓的语声:“我听过这样一种理论:未经情事的女子,对不讨厌男子的靠近,通常都不太抗拒,慎王爷,我不认为,你会是例外。”

他忽然笑了,很淡,但听在我耳里,讽刺的意味很明显。

“这又是那个话本告诉你的道理?有交颈而卧的交情在,你的心,早已不由你。”

“我们是不是交颈而卧的交情,你我心知肚明。你不是信,你只是企图用这个来控制我。”我抬头看他,

“而且,我的心在何处,也由不得王爷来定。”

我见他欲要靠近,剑锋往里一送,深入半寸。剑上方才遗留下的血迹还很新鲜,让他不由得信了,神色终于显现出慌乱。

“王爷若想得到一具尸体,尽管拿去。”

他的脸如结了一层冰霜:“你敢拿命威胁我,不过是仗着我,在乎你。”

我脸上的红晕已经褪尽,坚执冷凝回至脑中。

这个理论我否认不了,他对我的心思,怕是和他看我的眼神一样复杂。

在乎,是有。只是我不认为,是纯粹的而已。

我淡淡道:“我不知道你打的是什么心思,我只知道我的身体不能现在交给你,所以对不住,请让我威胁你。”

“不知道我打的什么心思?”魏其修眼微眯了眯,眼底似有惊涛骇浪,一向平淡清冷的语声此刻也携着浓重的怒气:

“我那日一醒来,知道你跳湖的消息,你可知我心中担忧有多深?明知你狡兔三窟,不可能真的弃了自己的性命,我还是一直盘桓在此,到底是为了谁,你不知道吗?”

“是,我知你是为了我。”

**退去后,平静反而来得更彻底。

白日陪叶凌凌闲庭信步,言笑晏晏,夜里与我说,都是为了我才盘桓在此,我能信?

有句老话说得好,不能光听男人说了什么,要看他做了什么。

行动,才是男人真正的起心动念。

他不过就是见不得他碰过的女人,或者说,他一时起了兴致的女人,脱离他的掌控而已。

不过是身心分离的男人的占有欲而已,我哪敢较真。

所以我可以顺着他的话,说下去,但不代表我全然相信。

我望着他眼睛,问:“可是,你为何一定要寻到我?是因为,爱上我了吗?”

魏其修被问得愣住了。

是,我是只经历过暗恋,没有正经恋爱过,所以不敢说多懂男女之间的那点事。

但只要智商正常,经过这么多人的“轮番指点”,也能知道他对我真的是有那么一点不同寻常。

他对我是有几分上了心,但是,这种似是而非的感觉,怕是连他自己都未搞清楚,他到底对我是什么样的感情。

我平静道:“我不是你随意可以豢养的宠物,也不是你兴致一起就可以收房的婢子。我是人,一个和你利益毫不相关的陌路人。魏其修,你没有资格把我困在你身边。”

魏其修默然片刻,才道:“我不知道。你和我梦中的那个人,很像。梦里,她叫言……”

梦中人三字一出,没来由地,我感觉到怒气升腾,打断他:“我不是任何人的替身,你把我当什么?叶依依?”

他的眸光暗了一瞬,“你怎知依依?”

依依。这样不带姓的名字,从他口中听来,莫名地有了一种谁也追不上的亲昵。

原来,他口中的故人,真的是她。

“那要多谢王爷给的,和叶府下人接触的机会。”我淡笑,“王爷若是还想知道依依小姐什么事,我还能再去打问打问。”

他看着我,旗帜分明的警告意味很是明显:“别胡乱打问依依的任何事,更别招惹叶家人!”

“放了我。”我也不让步。

魏其修抿唇不语,凝视了许久,终于缓缓转开了一直注视我的目光。

他不开口,我亦是不会多说什么。

室内阒无人声的寂静,显得屋外的喧闹更甚。

他沉默了好久,总算长长呼出一口气:“如你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