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之寒搂着唐氏这个娘亲。

唐氏说的话一直在他耳边萦绕着。

“儿啊,娘亲要告诉你一件事,你爹是娘亲害死的!”

这话让傅之寒浑身一颤。

他对上宋妤澄惊讶的眼神,迅速反应道:“快把外头的窗户和门关上,别让人听见!”

宋妤澄点点头,她关上门窗,但在傅之寒看不见的地方做了点手脚,她把门打开了一点,方便让唐氏的声音传出去。

“娘亲别说了,这些话不能在这儿说!”傅之寒想搀扶着唐氏离开:“咱们回家,有什么事回家再说。”

傅之寒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但他唯一的优点就是对唐氏这个娘亲有孝心。

他念着唐氏对他的好,所以在唐氏逼着他要去科考时,他毅然决然开始读书备考。

但奈何他实在不是读书的料子,又天天被唐氏逼着,双重打击之下,他堕落了。

表面上装出一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样子,但实际上他酗酒、贪玩、嗜赌等等恶习性都染上了。

他丝毫不觉得自己有任何问题,反而在唐氏逼他要多读书好让侯府的门楣发扬光大的时候。

直言只要娶了沈时鸢,不就可以吃绝户,把将军府全部的财产都弄到侯府名下。这不比辛辛苦苦读书,还考不上科举来的轻而易举?

“儿啊……”唐氏泪眼婆娑,她拍着傅之寒的肩膀,声嘶力竭地哭喊:“若是为娘当初听你的就好了。

听你的,吃将军府绝户,不让你去费劲读书,现在这日子不知过得多舒服……”

傅之寒眼底闪过戾气:“这一切都怪沈时鸢那个贱人,就是她害的我不能科考!侯府现在过得不顺,全是她害的!

这贱人要是老老实实嫁给我,哪还会这么多事情?不就是让她嫁入侯府后把嫁妆都给侯府,这有什么错?

女子出嫁从夫,我不过就是用一下她的嫁妆,天经地义的事!这贱人非得搞得满城皆知。”

他冷哼:“不过也是得到报应了,她嫁给一个阉人,肯定过得不好!到时候她肯定会来找我求和!”

傅之寒低头,安抚唐氏:“娘,您别担心儿子,儿子长大了,您该操心下孙子。”

他指了指宋妤澄的肚子:“妤澄的肚子已经有三个月了,再过段时日就要显怀,儿子打算带她去京郊外的宅子养胎。”

说着,他比了个手势,嘿嘿地笑着:“您看,您是不是得帮忙下儿子?”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钱的事,唐氏倏然扯开傅之寒的手。

原本平复下的心情此刻又骤然恼火,她指着傅之寒的鼻子骂道:“钱钱钱,你就知道向我要钱!

小时候这样也就算了,你都这么大了,都要当人父了,还是这个样子,你是要气死为娘吗?

你若是老实去考取个功名,为娘想尽办法都会给你钱,但你考不上,别向为娘要一分钱。

为娘拿不出一分钱,侯府早就没钱了!”

见唐氏情绪激动,傅之寒不想触她霉头,反正唐氏是他娘,她也就自己这么一个儿子,这钱不给他能给谁?

至于她说的家里没钱?怎么可能!

他是承安侯的儿子,堂堂承安侯府会没银子?开什么玩笑?

定是娘亲说的气话,傅之寒压根没放在心上。

“啪——”

唐氏看见儿子还是这样一幅混不吝的样子,气血上涌扇了他一巴掌!

傅之寒不可思议地捂着脸,看向唐氏,脸上带着显然的惊讶。

“你打我?从小到大你都没打过我,现在我不过是为了你的亲孙子为你要点银子而已,你就打我!你到底是不是我亲娘啊!”

唐氏怒吼:“我当然是你亲娘,若我不是你亲娘,我怎么会去害死你爹!”

此言一出,傅之寒浑身一僵,他眼底满是茫然,声音颤抖着:“娘亲……您、您在胡说八道什么?”

方才他没当真,以为是唐氏喝醉了在说胡话。

现在看来,娘亲说的都是真的?她真的害死他爹?

“您为何要这样做?”傅之寒诧异:“他可是你的夫君,是我的爹爹!你为何要让我从小没了爹?”

唐氏嗤笑着,泪水忍不住落下。

“是呀?我为何要这样做?还不是为了你,还不是为了保住你的侯府世子之位!”

唐氏无力地跌坐在地上,将藏在心底多年的秘密吐出。

在得知嫡姐和腹中双生子平安无事出生,她就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被承安侯知晓。

为了保全自己和儿子的地位,她故意将手腕割破去喂沈婉清。

不仅是做给嫡姐看,做给世人看,还是为了让沈婉清本就中了毒的身子雪上加霜!

娘胎里只有沈婉清这个倒霉蛋吸收了全部的毒素,沈沐泽健健康康的。

这次算他们命大活了下来。但下次,就不会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看见唐氏以血肉之躯喂养沈婉清,嫡姐很是感动,镖旗大将军对此也是满怀感激。

她的好名声又一次传播开来。

所以当她回府后,迎面甩来承安侯的休书,她没有任何反应,甚至还笑了出声,仔细地看着休书的内容。

承安侯的文采不错,字也写的好看,这封休书写的极好,尤其是给她安得罪名‘善妒’,她认!

她为何不认?

没有那个女子受得了自己全心全意侍奉的夫君,他的心里有别人,夫君只是把自己当成替身!

她不过是做了正常女人都会做的事而已,为何被安上‘善妒’的名号?

唐氏笑出声,她对上承安侯厌恶的眼神,一字一句道:“好呀,你大可现在休了我。

不过你可得想清楚,你休了我要怎么跟嫡姐解释。嫡姐现在满心把我当成救命恩人。

你就这样把救命恩人休了,嫡姐怕是会恨透了你,这辈子都不会再跟你说话,你舍得吗?”

见承安侯不说话,唐氏心底的伤痛更甚,但她不肯落泪,只是用言语继续刺激他。

“不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事就当过去了。从今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不好吗?

你别忘记了,咱们还有个儿子,你不爱我没事,你的儿子难道也不爱吗?”

说着,唐氏向承安侯靠近,但在他冰凉的目光下止住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