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鸢皱眉。

心里隐约升起不妙的念头。

她牵起沈婉清的手,语气放软:“你是我的至亲,我怎么会害你?”

“跟姐姐说说,是谁在你耳边乱嚼耳根子,挑拨你我姐妹之间的感情。”

沈婉清甩开手,冷脸怒斥:“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你明知道我需赭石来救命,姨母等同于我的救命恩人。”她拖着病躯,声嘶力竭地质问沈时鸢:“为什么要当众让姨妈下不来台?”

沈时鸢心底一沉,她最不愿见到的局面还是来了。

“没话说了吧?”沈婉清见她不语,心中更加笃定她在心虚。

“姨母总说你心思重,我一开始还不信姨母说的,如今我总算看透你了!”

沈时鸢见她的面色越发苍白,不欲跟她多做辩驳,抬脚准备离开。

沈婉清挡在沈时鸢面前,眼里满是倔强,不依不饶质问。

“沈时鸢,你眼里只有钱吗?我们有这么缺钱吗?”

“她可是我们的亲姨母,是这个世界上跟我们血脉相连的至亲。”

她流着泪:“你为了利益枉顾亲情,等我没利用价值,你就要抛了我,对吗!”

沈时鸢听了直发笑。

她的妹妹对自己真是自视甚高……

一个破落将军府的病弱少女,若不是有她这个长姐护着,若没有她“利欲熏心”支撑将军府,早就被京城这头恶兽吞了!

外头传来喧闹。

芳若嬷嬷风尘仆仆赶来。脸上满是喜色:“大小姐,您交代的事办好了!”

沈时鸢点头:“辛苦嬷嬷了,劳烦嬷嬷把婉清带下去休息。”

她一点也不想跟蠢妹妹多说什么。

沈婉清避开芳若伸来的手:“我真后悔做你妹妹!”

沈时鸢不欲多听,转身离开,沈婉清抓着她的手怒斥:“你愧对爹娘,有愧姨母对我们的好,更对不起整个将军府!”

“那就从将军府里滚出去。”

沈时鸢恼了:“我没有你这么蠢钝的妹妹!”

“既然觉得我对你不好,那你就去找姨母,看看她会不会养你?识人不清的蠢东西!”

她使了劲甩开沈婉清的手,却见芳若嬷嬷惊恐的神色:“二小姐!”

只见沈婉清整个人倚靠在书架旁,头上冒出虚汗,捂着胸口大口喘息。

她的嘴角溢出血迹,一滴滴落在沈时鸢心头上,让她骤然心痛难耐。

沈婉清朝她的瞥去一眼,随即倒在地上昏死。

“婉清!”

沈时鸢第一时间扶住她。

“快去请大夫!”

*

府中下人动作快,大夫看诊后从沈婉清房中出来。

沈时鸢急忙迎上去:“我妹妹如何?”

“二小姐一时急火攻心,加之身子骨弱,这才晕倒在地。”

大夫捋了捋胡子:“恕我多嘴,二小姐的病情较之前加重了不少。再这样下去,怕是……活不过三月!”

沈时鸢的心跌倒谷底。身子有些不稳,芳若嬷嬷在她身边扶着。

她拿出兰花穗子递给大夫。

“您看看这穗子上的香味能否缓解?”

大夫接过闻了闻,眼睛亮了起来,口中喃喃自语:“对了,就缺这个药引子!”

“有了这个就能治二小姐的命。甚至能让二小姐彻底摆脱病重折磨。”

大夫语气激动:“但还需您把这穗子的香方给我。”

沈时鸢攥紧手帕。

她哪有穗子的香方,这是从唐氏手里拿的!

“香方写好会送去医馆,劳烦大夫了。”

盯着大夫离去的背影,沈时鸢的脸色堪比墨汁。

方才,她查到唐氏派人写了一封信给婉清。

上面字字写着她这个做姨母的多么不容易。

而她沈时鸢这个做晚辈的,为了一点利益顽固人伦孝道,着实让姨母“心寒”。

让婉清帮忙劝劝,毕竟是亲戚,不想两家闹得这么难看。

话里话外暗指是她沈时鸢的错。

沈时鸢嗤笑:“唐氏为了矿场,还真是贼心不死!”

亲戚这张牌真好用,只需孝道两字,就能压得人踹不过气来……

“大小姐……”芳若嬷嬷担忧道:“现下怎么做?”

沈时鸢闭上眼。

怎么做?很简单,放弃矿场就好了。

唐氏用婉清的性命来威胁她。

此举向她示威,告诉她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想要妹妹的命,那就用矿场来换!

将军府停了一辆马车。

“沈大小姐,夫人请你来侯府相聚。”

沈时鸢冷声,心中嗤笑:还真是迫不及待……

“等着!”

她转身离开,下人急忙出声:“我家夫人有请,还请小姐赏脸一聚,不要让小的为难。”

沈时鸢脚步一顿,似笑非笑地盯着那名下人:“我有说不去吗?”

“请小姐上马车!”下人再三催促。

沈时鸢眼神一凛,唐氏如此急迫,想必不会是什么好事!

对上芳若嬷嬷迟疑的眼神,她笑道:“嬷嬷,先前交代你的事办妥了吗?”

见她点头,沈时鸢脸上的笑意真切了些。

附到她耳边轻声道:“我会在路上做标记,若我超过三盏茶还未回来,带着这个人来找我。”

*

沈时鸢坐上马车。

一路上趁着马夫没注意,她往窗外丢了几个香囊。

走了一会,她发现这不是去承安侯府的路!

心中陡然一惊,唐氏到底想对她做什么?

沈时鸢眼眸满是沉静。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人家设了局,她不往里钻,岂非辜负他们的好意?

马车停下,沈时鸢下了马车,发觉来到侯府在京郊的庄子。

不远处,傅之寒站在庄子门前,摇着折扇等着她。

沈时鸢心下了然。

“表妹,我就知道你会为了妹妹来见我。”

傅之寒走上前,一双桃花眼深情地看向她。

沈时鸢冷眼:“卑鄙小人。婉清也是你的表妹!”

“我只是太想见到你才出此下策!”他朝沈时鸢伸手。

她躲开:“香方呢?”

傅之寒避而不答:“外头冷,不如我们去院子里商谈?”

沈时鸢拒绝:“不必了,把香方给我,否则免谈。”

“你呀你——”傅之寒苦笑:“那也得跟我进屋,香方就放在屋子里。”

沈时鸢只得跟着他进屋。

一进屋,一股奇特的香味扑面袭来。

她立即屏气想要退出,却被傅之寒紧紧攥住手腕。

他的眼里闪过邪光:“沈时鸢,你逃不了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