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站在画舫中央握着骰盅。

他笑着看着眼前的两人:“猜大小买定离手。两位想清楚了?”

凌广高高抬起下巴:“小爷选大!”

“不是我吹,我满月宴上一眼瞧中骰盅。从小我就是在赌桌上长大的,闭着眼睛都知道点数多少。”

他挑衅地看向傅之寒:“趁现在认输还来得及!”

“小爷大发慈悲,不会真让你脱光衣服的。”

他顿了顿,大笑:“还是会给你留条亵裤,不让你光屁股回侯府哭着找妈妈!”

众人哄笑着。

“傅二公子还是认输吧,凌家小子可是赌坊的常胜将军。赌运好到离谱,你不是他的对手。”

“就是就是!你是侯府公子,还是大有前途的读书人,怎么能染上这些东西。”

“侯府得罪九千岁,今后侯府的想要进官场八成难了。”

傅之寒脸色铁青,后槽牙咬的滋滋作响。

宋妤澄见他眼神愤恨,连忙捏住他的掌心:“别中了他的计。”

“我家跟掌柜有生意上来的来往,他肯定会帮我们的。”

她冷哼着,眉目皆是得意:“先让他得意,等会有他哭的!”

傅之寒的脸色这才好转。

“我选小。”

掌柜笑笑不说话,在众人的注视下打开骰盅。

他朗声道:“四五六,开大!”

凌广拍着胸脯,大笑着:“小爷早就说了,这盘我赢定了!”

“少得意。”傅之寒从喉咙里硬生生挤出:“你敢不敢加注?谁输了就给对方三十万两黄金!”

凌广笑着点头:“来呀,谁不来谁是孙子。”

“后面还有两局,你给我等着瞧。”

他瞪着掌柜:“快开下一盘!”

掌柜也不恼,加快手上的动作。

骰盅再次摇起来,无数双眼睛盯着,仿佛这样就能把里面的骰子看清。

*

沈时鸢坐在高处,静静凝望着下面。

饶是她已知晓结果,但气氛烘托至此,心跳不由得加速凝神屏气。

她过于关注,忽略了身边这只妖孽觊觎的神色。

“怎么?”一道悦耳好听的声音忽然在沈时鸢耳边响起:“你不是早知道结果,还这么投入?”

一双肌骨匀称的手,不知何时已经霸道地从身后揽住沈时鸢的纤腰,将她一把拖入怀里。

沈时鸢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拖进车里。

禁锢在那人充满红廖香的宽阔胸膛间。

她反应极快地伸手一撑,抵住季封宴的胸肌之间。

沈时鸢意识到双手下温热的触感。

顾不上绯红的双颊,露出虚伪的假笑:“千岁爷在说什么,小女不知。”

季封宴看着被禁锢在自己怀里的小狐狸,似笑非笑地握住她的柔夷。

轻轻舐了一口她纤细的掌心:“在我面前还装什么。”

沈时鸢感觉他温凉的舌尖略过,脸上的绯红愈加浓烈。

“您都知道还问什么。”

沈时鸢笑了笑,不动声色地推开他的身子。

季封宴倒也不拦着,任由她躲得远远的,只是视线如蚀骨般粘在她身上。

把小狐狸惹恼了,他可就没得玩。

心心念念的珍宝自然得放在手掌心里高高捧起。

更何况——她还跑不了。

季封宴看着天字房矮榻上的糕点,用白玉般的指尖捏了一块送入沈时鸢的嘴里。

“张嘴。”

沈时鸢垂眸,看着送到眼皮子底下的糕点,只得咬下浅浅一口。

季封宴哼笑着,睨着小狐狸一笑:“不情愿吃甜的也没辙,谁叫你是‘曲流觞’的主人。”

嘴上这样说着,眼神瞥向一旁的黑衣都察侍卫,很快侍卫送上一桌子酒菜。

沈时鸢一眼瞧见杜康酒,心底的馋虫被勾出,碍于脸面迟迟不肯动作。

“陪本座喝一杯。”

季封宴勾唇一笑,用着近乎调笑般地口吻挑逗她。

冰凉的手指挽起沈时鸢鬓边的碎发,如蜻蜓点水般触及。

他另一只手将酒杯递给沈时鸢,见她迟迟不肯收下:“会付钱的。”

沈时鸢看着他低敛的纤长睫羽,挡住了他深邃的眸。

仿佛其中有一种几乎可称得上为哀怨的神色瞬间浮现。

冷入骨髓却又快得几乎让她以为看花了眼。

他是被所有人尊崇的大人物,众人的生死只在他一念起一念灭。

沈时鸢明白这些人对季封宴怀着何种心情。

有敬畏、仰望、嫉妒,甚至是仰慕他的卓越风姿。

越是手握权力的上位者,越是有处在巅峰处的落寞。

可这种软弱无力的东西不会出现在在季封宴身上。

沈时鸢低声哼笑着,但她的目光不由自主落在那只妖孽的眉宇间。

她抬手轻握那双修长无瑕的手指,接过酒杯一饮而尽:“谢过千岁爷。”

季封宴一怔,唇角弯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真乖。”

说罢,他支起了身子,一步步靠近她。两人之间的距离缩短,只有一尺之隔。

沈时鸢能感受到馥郁的红廖香喷在自己脸上。

她想躲开,季封宴也没有限制她。

但不知为何,她没躲。

直至他抬起她小巧的下巴,双唇贴近着,温柔地来回摩挲。

沈时鸢脑子一片混沌,睫毛轻轻颤抖着,她想奋不顾身地尝试。

第一次向他主动。

季封宴眼底有一种几乎可以称之为爱意的光。

手掌紧紧按住她的后背,在沈时鸢察觉不对劲的时候,扣住她的后脑勺。

沈时鸢一惊,现下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试图做最后的奋力抵抗,可季封宴怎么会给她这个机会?

即使是狐狸也抵挡不住猎人如同狂风骤雨般地袭击,他们那双诡谲的双眸深深印刻在狐狸心上。

沈时鸢知道季封宴在对她做什么。

他们隔着的衣裳紧紧贴合着。

彼此之间,炽热的气息仿佛是一只饿急了的妖兽,几乎是迫不及待将她的筋骨一寸寸剥下,至死方休为止。

“碰——”

天字房里的隔音效果极好,那些细微的喘息声,交织着那些赌徒们狂欢的呼声,构成‘曲流觞’最原始的一面。

“哈哈哈!”凌广看着骰盅里的骰子数,脸上满是春风得意:“小爷赢了!”

傅之寒面色惨白地跌坐在地上,嘴里不断呢喃着:“不可能!”

“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