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鸢将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阿泽,你见过那些信?”

“阿姐,我还要去看妹妹,你要跟我一起去吗?”沈沐泽顾左右而言他。

沈时鸢不急,反而露出一个笑容:“阿泽,告诉姐姐,那些信被你收到哪里了?”

“看了几封,剩下的烧了……”

沈沐泽把头低下,他的声音越发小声,甚至不敢看她的眼睛。

沈时鸢只感觉一阵怒火只冲天灵盖:“那么多信你全烧了?”

“未经过我同意,你擅自把我的信烧了?”

怪不得一见面季封宴对她的态度总是不冷不热,有时候说话阴阳怪气。

原来是在怪她从未给他回信……

沈沐泽哂笑:“阿姐别生气,那些信没什么好看的,都在说那个人的日常起居。”

“我估计是敌国奸细把机密写成日常起居,丢到咱们家故意陷害我们。”

沈沐泽越说越起劲:“此后送的信我都拦下,全部一把火烧了。”

“送了差不多几百封信,有一天突然不送了。”

他得意地仰起头:“阿姐你得感谢我!要不是我的机敏,我们家很可能面临大祸!”

沈时鸢沉默地闭上眼。

头好疼……

上天是看她过得太顺利,所以才派沈沐泽给自己添乱的吗?

那些信……很可能藏着她想要知道的答案。

这些年错过的时光,五年前的不辞而别,他心底的那个人,这些都是她想知道的。

但她更想知道在他心里,她是个什么存在。

“芳若嬷嬷也知道这事,我以为阿姐你知道……”沈沐泽瘪嘴。

芳若嬷嬷见过她的信,为何不告诉她?

沈时鸢按下心里的情绪。

她瞥向沈沐泽:“罢了,这事先暂且不提。”

“在军营里待得如何,还适应吗?”

沈沐泽笑着搂住沈时鸢的肩膀:“你弟弟是何等的人物!”

“在军营里只有我欺负别人的份,没有别人欺负我的道理!”

沈时鸢被他逗乐:“你能适应就好。”

“等矿场回到我们手里,你迟早要接过父亲留下的爵位,多去军营里历练总没有错。”

沈沐泽点点头,神情激动连连:“阿姐,有件好事告诉你。”

“长公主的小儿子——霍都,霍小将军马上要回京了!”

沈时鸢怪异地瞥了瞥他:“长公主的儿子回京,这算什么好事?”

“阿姐,你跟侯府的婚事退了,霍小将军恰好没有婚约。”

沈沐泽眨眨眼:“你们男未婚女未嫁,不是天作之合吗?”

霍小将军虽出身好,但性格坚毅果敢,丝毫没有京中富家子弟的污浊之气。

在边疆战场跟敌军苦战三年,多次死里逃生,不管多艰苦的环境,也绝不弃城投降!

前不久终于将敌军首领斩于马下,不日率领大军班师回朝。

他打心眼里心里崇拜这样的英雄。

只可惜自己不能亲眼目睹战场上霍小将军的身姿。

好男儿志在四方,将来他也会像爹爹、像霍小将军一样上战场保家卫国奋勇杀敌!

这般好的大英雄想必能照顾好阿姐。

若是能成为他的姐夫,日后他们就是一家人了!

沈时鸢看出他心底那些弯弯绕绕,只是笑了笑,隐晦地戳破他那点小心思。

“想什么呢?”她点了点沈沐泽的鼻子。

“人家霍将军天潢贵胄,长公主心中必定有人选,哪里轮得到我?”

沈沐泽嘀咕着:“试试呢,万一成了呢?”

“这次长公主的请柬不就是个机会?”

沈时鸢心里一阵好笑。

现在的她可没心思想这些……

*

长公主府

府前车水马龙,沈时鸢坐在马车里等着。

朱红色的大门看着就让人觉得威严,门上牌匾上的烫金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芳若嬷嬷看着府门前的两座石狮子,欢喜道:“大小姐,您瞧瞧长公主府多气派。”

沈时鸢手里拿着账册,闻言连眼皮都不抬一下。

“嬷嬷在说笑吗?长公主是陛下的第一个女儿,也是最为受宠的女儿。府邸气派也是应该的。”

“今日经常中各家小姐都会来,小姐不与京中闺秀们常来往。”芳若担忧着:“不知长公主请小姐来是福是祸。”

沈时鸢只是笑笑不语。

是她不与京中闺秀们来往吗?

是她们瞧不上她这破落将军府的小姐。

嫌弃她爹是草莽出身,只是运气好当了将军,现下又早早离世,更没理由结交。

挤不进去的圈子别强迫自己去。

在沈时鸢第三次受到冷眼的时候,就明白这个道理。

芳若嬷嬷扶着她下马车,见不似方才那般拥挤,拿着帖子进门。

她饶有兴致地观赏起长公主府的风景。

比起九千岁府的铺张奢靡,长公主府出乎沈时鸢的意外,一切显得素雅。

亭台楼阁飞檐斗拱尽显古朴典雅。

一条青石铺就的小路蜿蜒向前,两旁是修剪整齐的绿植。不远处假山上的清泉潺潺流下。

沈时鸢没有穿先前季封宴送的烟紫色宫装,那件的规格超过了她当前身份。

她深知在众人面前藏拙的重要性,只换了身浅绿色的齐鲁襦裙。

襦裙款式简单大气,浅绿色恰似初春新绽的嫩叶,腰间用一条同色绸缎束着,行走间裙袂随着她的步伐如同**漾的碧波。

倒是与公主府的景致融为一体。

“鸢姐儿走慢些——”唐氏热切的声音响起。

沈时鸢转过身,瞥见唐氏朝着她走来,身边还站着宋妤澄,眼眸里闪过冷意。

这宴席果然跟侯府有关!

宋妤澄对着她招手:“弟媳,你来了怎么连声招呼也不打?害我跟婆母找了你好久。”

周遭站着些京中闺秀,听罢纷纷朝沈时鸢的方向看去。

沈时鸢嘴角微微勾起。

请帖上写着是邀请看戏,但还没见到真正的戏子,戏台子倒是先搭上了。

沈时鸢冷声:“前些日子在九千岁面前,我与侯府退亲,夫人莫不是忘记了?”

“哎呀——”宋妤澄假意道歉:“是我忘记了。只是习惯这么叫,一时改不过来。你也是心狠,跟之寒这么多年的感情说断就断!”

沈时鸢静静看她装,倏然开口:“嫂嫂,你可知我为何跟傅之寒退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