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娘子进门啦……”
丞相府门外传来孩童们凑热闹的喊叫声,成亲这种大事在盛京城向来都是很引人注目的,今日又是当朝丞相娶妻的日子,自然比往日更加热闹,盛京城大半的人都过来凑热闹,将整条街都给堵得水泄不通。
宋广霖被众人推着走到了门前,按照礼数先绕着花轿走了三圈,又踹了轿子一脚,这才接过喜婆递过来的红绸。
红绸的另一头是柳霏霏,盖头将她整个脑袋都盖住,只依稀能看出里面发髻首饰的轮廓。
喜服将她的好身材包裹住,众人看见新娘子袅袅婷婷如弱柳扶风,一身红衣更是显得喜庆,欢呼声不由更大了一些。
宋广霖本来对柳霏霏没什么感情,但此刻看到对方穿着喜服朝着自己走过来,心底不由也一阵火热。
这不仅代表了他即将重回朝堂,也代表他的丞相府接下来会迎来一位女主人。
而他也将拥有一位年轻貌美的妻子。
之前的那些溃败算什么?
宋广霖在心底得意地笑了起来,只要他还是丞相,他总有重新爬起来的那天。
宋元怜废了又如何?
他还有很多女儿,他觉得宋元沅就很不错。
秋姨娘也是个懂事的,她教养出来的女儿自然不差。
都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虽然宋元襄之前一通忙活的确重击了他,但其实他还有很多底牌。
宋广霖想到这里脸上的笑意压都压不住。
旁人见状也跟着嬉笑起来:“看丞相大人多高兴啊,果然要娶妻的人就是不一样哦。”
“丞相亡妻去世那么多年都没有再娶,甚至为了她长相厮守不愿意让对方入土为安只希望对方能跟自己一直在一起所以才藏起了她的尸首,虽然这么做的确是不对,可谁又能说丞相大人不深情呢?”
“这么说也是啊,要换做是我是绝对不敢在自己的院子里藏着尸体的,听说苏云烟的尸体保存得非常完整,可见丞相之前是真的费心了的,这么一想还觉得丞相有点可怜。”
“为了亡妻十几年没有续弦,丞相府从前甚至都没个女主子,只怕从前相府迎来送往的时候没少被人嘲笑吧?”
人群叽叽喳喳地说着,分明当初大理寺清清楚楚地写了告示告诉大家宋广霖藏尸的真相,宋元襄这个亲生女儿都站出来控诉是宋广霖逼死了她的生母,但在这一刻,所有人都忘记了真相,反而开始推崇起了宋广霖这个杀人凶手。
人群之中,宋元襄耳力很好地将这些人的议论收归耳里,脸上神色讥讽又冰冷。
“别听。”
嬴姮轻声开口:“世人愚昧,他们永远只相信自己看到的。”
宋元襄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森寒的笑:“就是如此,这些人才不可原谅。”
他们既然不是事情的参与者,老老实实地过自己的日子就可以了。
不知真相却还要站出来说这些有的没的,他们根本没想到自己的话会给受害者带来多深的伤害。
宋元襄知道哪怕自己这个时候去找那些人算账那些人也不会认错。
反而还会认为是她太斤斤计较。
但她不会因此原谅这些人。
盛京城的人的确安逸太久了。
也是时候让这些人看看这个世上其实还有别样一面了。
只希望到时候他们还有心思去管别人家的事。
可别自顾不暇焦头烂额哭天抹泪。
“吉时已经到了,新郎新娘赶紧入正厅吧,要拜天地了。”
众人听到这话赶紧让开了位置,宋广霖忍不住攥紧了手里的红绸,小心翼翼地牵着新娘子往里走。
“欸,柳家没有人过来送嫁吗?”
虽然柳霏霏是柳章独女,但柳家哪怕是找个旁支的堂哥或者堂弟来送嫁也是能代表柳家的。
新娘子出嫁娘家居然没来个男丁撑场面,多少有点寒酸了。
“没有呢。”
“听说柳家连席面都搞得很简单,看柳家那边的反应,总觉得柳大人好像不是很想嫁女儿一样。”
“这怎么会呢?之前不是听说两家死一拍即合吗?为什么现在又不乐意了?”
众人交头接耳地聊着天,那边宋广霖也拉着新娘子到了正厅。
喧闹的人群慢慢安静下来。
负责唱词的人已经就位,宋广霖也跟新娘子站在了正厅中间的位置。
“新郎新娘已经就位,那咱们就开始吧。”
众人不管是真心来祝贺的还是来凑凑数的,这一刻都看向了新人夫妻俩。
宋元襄跟嬴姮悄无声息地站在最角落的位置。
“你动手了吗?”嬴姮有些好奇地看向宋元襄。
以他对宋元襄的了解,她既然动了手就肯定是一击必中。
可到目前为止他都没看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嬴姮倒是不着急,就是觉得有些稀奇。
相府这边他是交给了宋元襄自己来处理的。
嬴姮其实很想知道宋元襄到底是给相府的这些人安排了什么结局,为了保持惊喜感他直到今天才问了这句话。
宋元襄冲着嬴姮点了点头:“动手了。”
嬴姮勾了勾唇:“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宋元襄肯定不会无的放矢,既然她说了动手了,那今天就肯定会出事。
“一拜天地——”
随着嘹亮的喊声落下,宋广霖面带微笑微微弯腰。
红绸悬挂在两个新人之间,宋广霖这边的红绸牵动了新娘子那边的,众人本来顺着那条红绸看了过去,就看到新娘子身子绷得很直,像是没听到话一样直愣愣地站在那里。
看到众人都朝着新娘子看了过来,喜婆有些着急,伸手拽了新娘子一下:“一拜天地了,快弯腰啊。”
喜婆的声音并不小,众人目光灼灼地朝着新娘子看过去。
这一刻大家都是以一种看热闹的心思在看这一幕的。
宋广霖还以为是自己跟柳章之间的矛盾波及到了柳霏霏的身上,脸上闪过一抹不虞。
他拉了拉红绸,略带警告地开口:“霏霏?可是身子不舒服吗?”
喜婆看到新娘子对新郎官的声音都毫无反应,一着急,直接伸手去推新娘子的腰,她伸手要将新娘子的上半身给压下去,众人就看到新娘子顺从地弯腰,随后是一个黑色的东西咕咚一声从盖头下掉了出去,咕噜噜地滚到了一个人的脚下。
那人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正对上一张惨白的人脸。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