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言小心翼翼地觑着嬴姮的神色变化,脚下蓄着力,想着要是情况一有不对就直接逃离这个危险的地方。

“女夫子是淮安王妃,听闻是云贵妃觉得她总是待在淮安王府颇为无聊,所以给她找了乐子,让她去女学教授盛京城女子的琴技。”

“男夫子是……方怀生。”

只是一个名字,便已经能概括所有。

嬴姮周身的气息骤然冷了下去。

胡言的脚已经不自觉地朝着外面挪动,本以为自家主子定会特别生气,却没想到片刻之后,主子居然心平气和地问了一句:“方怀生教的什么?”

“教的书法。”

嬴姮冷笑出声。

“倒是个好安排。”

“若是有人的字写得不好看,那是不是还要夫子亲自上手,从后面抱住她,握着她的手,亲自教她写字?”

虽然嬴姮没有特地点名而是委婉地说了一句“有人”,但胡言心底非常清楚,主子说的这个人就是元月郡主宋元襄。

传闻中宋元襄不懂琴棋书画,一手字更是各有各的丑法,叫人不忍多看,这次宫里宫外如此安排,很显然是想要借着这个机会,将出错的棋局掰回到正轨上。

“那方怀生不过是一个落榜书生,充其量也就是个秀才公,他凭什么能进女学教导贵女们写字啊?”

“难道就没有人抗议吗?”

胡言并不是从小就在盛京长大的,他更多的是跟在嬴姮身边在外头活跃,对外头的事知道的很清楚,但对于盛京内里的事就有点两眼抓瞎了。

尤其是人跟人之间的这些弯弯绕绕,他是真的看不明白。

“抗议又如何?这位可是从前宋广霖选择的女婿,你当人家丞相是个蠢笨如猪的,会特地选个没用的落榜书生吗?”

胡言顿了顿。

“可……丞相不是真的选了吗?”

要不是云月郡主反应快,保不齐现在相府嫡出的大小姐都已经成为方家妇了呢。

嬴姮看了胡言一眼,沉声道:“所以宋广霖就是个蠢笨如猪的。”

胡言:“……”

他这个时候才意识到方才自家主子是在说反话,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其实他想劝说主子,这里又没别人,主子要是想骂完全可以直接骂,根本不需要藏着掖着。

但想到主子看似什么都不在乎实际上骨子里最在乎脸皮的性子,还是把话给忍住了。

“主子,咱们要不要将这件事告诉给元月郡主?”

作为被针对的对象,她应该要知道这件事好早做打算。

现在分明就是有人要算计她,若是能早知道以她的性子应该会闹起来,保不齐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没必要。”

“她早知道晚知道都是一样的,这件事现在已经过了皇室的明路了,她虽然已经拿到了郡主的头衔,但想要借机生事还是太勉强了。”

胡言闻言就有些担忧地说:“那元月郡主去女学不是要受委屈了?”

两个都对她图谋不轨的夫子,以及元月郡主本来就不擅长那些东西,只怕接下来在那里是要度日如年了。

嬴姮站起身来,刚要往外走,忽然轻笑出声。

“怪不得。”

“嗯?”

胡言有些纳闷地看向自家主子。

“怪不得什么?”

嬴姮用扇子轻轻击打着自己的掌心:“怪不得她要让我将拜师宴推迟到她去女学上学的时候。”

“原来一开始她就知道女学里不会太平,所以想着要利用我替她长脸。”

胡言也是个实诚人,直言不讳道:“可主子你不过就是一个不受宠的八皇子,能替郡主长什么脸呢?”

严格意义上来说,主子这个八皇子甚至还不如元月郡主得皇上关注呢。

好歹元月郡主的这个头衔是皇上认真想了还很好听的。

自家主子那个名字……他都不稀罕吐槽。

这要是不知道这是八皇子的名讳,任何人听了只怕是都会觉得这是公主的名字。

“你近日的话是越来越多了,看来是很喜欢盛京了?”

胡言直接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不不不主子,我一点儿都不喜欢盛京城。”

“这个盛京城半点人情味都没有,我还是更喜欢咱们的小屋。”

当初他们跟着主子每天垂钓,日子不知道多开心悠闲。

决定启程的时候小屋就被人烧了,后来还遭人一路追杀,若不是主子早有准备,只怕是根本无法回到盛京城。

这里实在是太可怕了,还没入冬已经叫人感觉到一片森寒。

身处其中更是感觉自己随时会被冻死。

“回不去了。”

嬴姮微微叹息了一声,显然他也很惦记当初的小屋。

不过他很快就调整好了思绪,笑着说:“或许以后会有新的小屋。”

胡言眼睛一亮。

但嬴姮没给他多问话的机会,摆摆手就让他离开了。

胡言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其实他很想知道主子到底要怎么做。

可主子摆明了不想多说。

胡言想了想,或许自己留意着丞相府的事就好了。

毕竟自家主子跟那位郡主在某些方面似乎格外一致。

……

方家。

送走了丞相府来的人,方怀生回到了自己的小屋内。

“表哥,你真要去女学当夫子?”

这位名叫方翠蕊的姑娘是方怀生姨母的女儿,姨母认为他们跟丞相府攀上亲戚了,所以以后能有更好的发展,希望方怀生能带上方翠蕊。

说白了,就是他姨母想要让方翠蕊给他做妾。

从前方怀生也觉得方翠蕊各方面都好,温柔小意,身材也非常不错,他曾经情不自禁地触摸过,只是到底没走到最后一步。

方怀生心底还惦记着丞相府的那位大小姐,想着他娶了大小姐是另有图谋,或许可以在有限的条件内稍微对她好一些。

但显然,人家并不稀罕。

方怀生一把将方翠蕊拉到了怀中,吻了吻表妹那张粉嫩的双唇,笑了笑说:“怎么,你想跟着一起去?”

方翠蕊到底是个雏儿,被一直喜欢的男子亲吻,呼吸立刻就急促了起来,小脸也是绯红一片。

“表哥~”

简单的两个字被她喊得勾人十足,方怀生立刻就有些心猿意马。

“嗯?”

方翠蕊手指在方怀生的胸膛上画着圆,撩拨得方怀生心头酥麻:“表哥能带我去吗?听说只有盛京贵女才能去女学学习呢,我也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