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四周围观的百姓本来就是在等一个后续。

却没想到等到如此惊愕的后续。

宋元襄的嫁妆在淮安王府宋元怜的嫁妆里。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有人偷走了宋元襄的嫁妆,并且将她的嫁妆放进了宋元怜的嫁妆里。

不管到底是为了给宋元怜充门面,还是就为了恶心宋元襄,反正这件事一旦确认,相府跟淮安王府这次是要出大丑!

女子嫁妆是女子唯一能在成婚后自由支配的东西,稍微要点脸的男子都不可能打自家娘子嫁妆的主意。

哪怕是宋广霖这等从无到有爬上丞相之位的人,也从来没有想过动用妻子的嫁妆来为自己的升官之路添砖加瓦。

可现在,宋元襄的嫁妆被偷,还出现在了宋元怜的嫁妆里,这已经不是一个简单的家族内斗姐妹不和可以解释的事了。

这是偷盗!

一个不好连淮安王府都要被牵连其中!

要知道王子犯法与民同罪,纵然嬴跃是淮安王,一旦坐实了府上有人手脚不干净,他也是要进大理寺受审的。

江一游只觉得两眼一黑。

他单单只猜到宋元襄搞出这件事显然是打算憋个大的狠狠报复宋广霖一家,却没想到她如此胆大包天,居然是连淮安王也敢拖下水啊!

按照我朝律例,宋元怜嫁妆之中属于宋元襄的部分是盗窃而来,那便是赃物。

淮安王不管是知情不报还是毫不知情,赃物既然存在于淮安王府,他就少不得要为此出面。

直到这个案子彻底厘清,不然谁都逃不掉!

而这件事如今这么多人知晓,也就是说,接下来全盛京的人都会关注到这件事,那么不管是大理寺还是皇宫,或是相府以及淮安王府,都必须要秉公调查。

不管最后结果如何,淮安王进过大理寺,且被认为是贼人的消息一出,淮安王必定声望大跌!

当今圣上子嗣众多,且看八皇子跟排行老四的淮安王年岁都相差不大便可知道,后宫关系纵然乱,且女子争斗不见血,但那些年圣上对后宫的保护确实相当好,所以皇子公主才接连出生。

淮安王一直以来都是最受宠的那个,若是他出了事,只怕不管是他前头的皇子还是后面的皇子都会前赴后继,恨不得立马将他踩到泥泞里叫他不得翻身。

在场不少聪明人,想到这一茬的时候众人脸色苍白,怎么都没想到一个嫁妆失窃案,居然牵扯到了皇子的争斗之中!

宋广霖更是浑身打着摆子。

他是个聪明人,还是个很了解宋元襄手段的聪明人。

起初宋元襄在家里大发神威他只以为这个女儿是受了刺激才会如此激进,心底其实是并不惶恐的。

毕竟这样的场面其实他见得多。

——当初大将军府还没完全没落的时候,苏燮为了打自己的儿子硬生生追了他四条街。

宋元襄到底是苏燮的外孙女,会有一些相似之处倒也正常。

可宋广霖没想到她居然这么恨毒了相府。

今日一事现在已经没有回寰的余地。

相信这个时候宫中都已经听到消息了,而嫁妆之事他已经很明白,这一切都跟周姨娘有关系,就是不知道宋元怜到底知不知情。

但不管这到底是她们母女俩商量好要做的事,亦或者是周姨娘自己自作主张。

这对母女俩的结局都已经注定。

要么二保一。

要么一个都保不住。

“这话可不能随便说,你们说东西在我淮安王府,可有凭证?”

衙役看了江一游一眼。

看到江一游面无表情,似是丝毫不怕淮安王,衙役也跟着胆子大了起来。

“我们亲自在淮安王妃的库房中搜到了这些东西,跟画像上的分毫不差!”

江一游回过神来的时候,衙役已经将这件事一锤定音。

已经是避无可避,无法更改。

江一游两眼又是一黑。

这些愣头青!

这些愣头青啊!

在盛京当衙役,怎么好如此没有眼力见的?

事关王爷,这个时候就应该说得模棱两可一点,然后等皇宫那边的消息,若是皇上不处理,那他们再来仔细审案,若是皇上要插手,那他们就该直接一推四五六,将这个案子丢给皇上去查啊!

现在当着百姓的面这么一嚷嚷,到时候还怎么帮淮安王脱罪啊?

宋元襄静静看着这一切,冷不丁忽然尖叫了一声。

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来。

宋元襄掐了自己一把,眼泪顿时刷一下下来了,她满脸痛苦,指着周姨娘跟宋元怜控诉:“我娘留给我的东西都被你们搬空了,你们竟然还如此贪心打上了我嫁妆的主意?”

“那些嫁妆是我娘亲留给我唯一的念想了,爹爹当初为了彰显公平已经让你我二人的嫁妆完全一样,甚至连喜服都是按照王妃的服制稍稍改动了一下做成的,你们已经得了那么多东西了,为何还要来抢我的?”

“那可是我娘亲留给我的嫁妆啊!”

“你们是不是想要我去死啊!我活在相府就是碍了你们的眼了,挡着你们一家三口的路了,既然你们如此恨我入骨为何不直接把我丢给外祖家?我宁愿在外祖家吃糠咽菜也不愿意在相府当个透明人!”

“这些年我小心翼翼,生怕行差踏错,为何你们还是不满意?现在连我嫁妆都要动,宋元怜不过一个庶女,在相府吃穿用度比我这个嫡女还要好我都从未不满过,只想着爹爹喜欢就好,王妃之位被抢了我也只是请求皇上给了我一个郡主之位想要一个公平。”

“你们到底还要我怎么样?”

“啊?”

宋元襄的演技着实惊人。

这一番哭诉可谓是肝肠寸断,又将这些年在相府受到的委屈一一道来,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百姓也是瞬间议论开了。

“堂堂相府嫡女居然过的是这样的日子?”

“你还真别说,从前但凡大小姐出现,二小姐总要受点伤什么的,大小姐就被禁足,有没有可能大小姐根本就什么都没做……”

“有道理啊,大小姐是个体面人,受了这么大委屈都隐而不发维持着家族体面,只在王妃之位被抢的时候发作了一下,可她也没伤害别人啊,而是靠自己的本事去了圣上面前讨要恩典,圣上仁慈,心疼宋小姐给了郡主之位。”

“郡主感激,便想从嫁妆中拿出银两救济百姓,这本该是我朝一件美谈啊,为何变成了现在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