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饭后,坐在客厅里看新闻的戚文滔,瞥见女儿抱着换洗衣物进了卫生间,等卫生间传来淋浴的水声,他马上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快步来到厨房。

厨房里,倪凤兰正在洗碗。

戚文滔走到她旁边,压低声音问:“怎么样?你问过澜澜了吗?”

倪凤兰没有看他,继续洗碗,只是嗯了声。

戚文滔见妻子情绪不高,顿时猜到什么。

皱眉追问:“怎么?没人追她?”

倪凤兰摇头,叹道:“有倒是有,但都被她拒绝了,她对那些人也不感兴趣,我看呀!她是中了姓杨那小子的毒了!没救了!”

戚文滔听得表情沉重。

倪凤兰转脸看向他,“怎么?没主意了?你平时主意不是挺多嘛!在你女儿终身大事上,你反而没主意了?”

戚文滔低头掏出烟盒和火机,抽出一支点了,皱着眉头,吸了两口,才叹道:“主意肯定是有的,就是、就是……”

倪凤兰是个急性子,见他这磨磨叽叽的样子就来气。

“就是什么呀?你能不能放个响快屁?”

戚文滔没跟她计较,看了看她,苦笑道:“就是有点冒险,对澜澜的终身幸福,好像有点草率。”

倪凤兰不解:“到底什么主意呀?你先说来听听!”

戚文滔又吸了一口烟,烟雾吐出时,低声说:“催他们结婚!”

倪凤兰洗碗的双手顿时停下,惊讶地看着他,“你说什么?催婚?你明知道那小子外面还有别的女人,你这个时候催婚?你怎么想的你?别说,那小子未必会答应跟澜澜结婚,就算他真答应了,也真跟澜澜结婚了,那万一他婚后,还是跟照片上那个女人不断,到时候你说怎么办?就这么让澜澜戴一辈子绿帽子吗?”

戚文滔苦笑,“所以啊,我刚才也不想说这个法子,我也觉得这么做,很草率啊!但现在这个情况,你说还能怎么办?要么劝澜澜跟那小子分手,要么就帮澜澜抓牢那小子的心,要不然你说还能有什么好办法?”

倪凤兰眼珠转了转,若有所思地摇头,道:“不!还有第三个法子!”

戚文滔很讶异,“哦?什么法子?”

倪凤兰:“我私下去见照片上那姑娘,跟她谈一谈,让她知道杨星宇那小子不是个好鸟,那小子在跟她交往的同时,还跟咱们女儿在一起,那照片上的姑娘你也看了,那么漂亮,说不定在知道真相后,就自己跟姓杨的小子分手了,你说呢?”

戚文滔微微点头,“这倒是个主意,但我觉得也有可能,那姑娘就算知道这个真相,她还是不愿意退出,毕竟,小杨各方面条件确实都很不错,尤其是他现在的生意,广告都打到咱们市电视台上去了,他这样的小伙子,对年轻姑娘的吸引力可不小!”

倪凤兰看着他,皱眉想了一会,又说:“这样!你先打听清楚那姑娘的身份,实在不行的话,我就直接去那姑娘家里,跟那姑娘的父母去谈!你看这样行吗?”

戚文滔皱眉、摇头,“别!你这么做,事情就弄得太难看了,消息要是传开了,传到我们学校的老师或者学生耳朵里,我这个副校长以后还要不要见人了?不行!不行!我不同意你去见那姑娘的父母!”

倪凤兰:“……”

倪凤兰盯着丈夫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叹道:“那就你私下去跟姓杨的小子见个面,比如约他吃个饭、喝点小酒,到时候你跟他摊牌!逼他跟照片上那姑娘分了!这总行了吧?”

戚文滔想了想,点点头,“这个主意倒是可以试试,就怕这小子在澜澜和照片上那姑娘之间,不选择咱家澜澜啊!到时候,这小子要是跟澜澜分手的话,澜澜还是要很难过的。”

倪凤兰听得火气直冒,心烦意乱之下,突然一脚踢在他小腿上。

“啊……你干嘛啊?”

戚文滔痛得立即蹲下,双手快速搓着小腿被踢的部位。

倪凤兰:“你活该!你到底是不是个男人?左一个顾虑,右一个顾虑,就你考虑问题全面周到是吧?我算是明白为什么古人说秀才造反、三年不成了,你们这些读书人,遇到点事,前怕狼、后怕虎的!什么还没做呢,担心的问题就有一箩筐,就你这样的,要是没念过书,在农村都娶不到老婆!”

“你过份了啊!”

戚文滔龇牙咧嘴地起身,用警告的眼神斜睨着倪凤兰。

倪凤兰:“我过份怎么了?你还敢有意见?”

不屑地说着,她突然又一脚踢在戚文滔的小腿上。

戚文滔嘴巴长大,倒吸一口冷气,表情夸张地瞪大眼睛,嘴唇哆嗦着,缓缓蹲下去,双手狠狠搓着小腿。

倪凤兰见他这样,冷哼一声,一边继续洗碗,一边沉声下令:“就这么定了!明天你找个时间给那小子打电话,约他回县城跟你吃饭!到时候你就在饭桌上给他施压,让他跟照片上那姑娘断了!”

戚文滔一边搓着小腿,一边倒吸着冷气,闻言,他忍不住问:“那要是这小子……嘶……要是这小子选择跟澜澜分手怎么办?”倪凤兰板着脸,冷声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澜澜都二十好几了,不是小姑娘了!如果那小子真要跟她分手,那她这么大的人了,就该自己受着!一个失恋都承受不住的话,以后咱俩死了,她还别活了?”

戚文滔有些不忍心,表情显得有点纠结,“这样、这样是不是太简单粗暴了?咱们、咱们是不是再斟酌一二?”

倪凤兰转脸低头瞪他一眼,“斟酌个屁!老娘要的就是快刀斩乱麻!简单粗暴一点才更好!老娘才不像你那样,瞻前顾后的!”

戚文滔:“……”

……

次日上午10点多。

市里、鱼尾巷,杨星宇最近租住的小院里。

一楼的客厅里。

杨星宇手里拿着一把美工刀,走到几只纸箱子旁边,用手中的美工刀将其中一只纸箱封口处的胶带划开。

随后打开纸箱。

箱子里是透明塑料袋包装的几十斤八角。

这些八角是他为那些加盟店准备的香料,除了八家,旁边其它纸箱子里,还装着好几种其它香辛料。

隔着塑料袋,能看见里面的八角形状和色泽都不错。

但他还是打开塑料袋,伸手抓起一把八角,仔细审视,不仅看,还把八角凑到鼻子旁边,嗅了嗅气味,最后还将其中一颗八角放进嘴里嚼着。

一旁的老虎和钟星飞好奇地看着杨星宇做这些。

钟星飞忍不住问:“大锅,这八角也要用嘴尝啊?咬得动吗?”

杨星宇嚼得格格直响,闻言,扫钟星飞一眼,随口将嚼碎的八角吐进旁边的垃圾桶里。

“水!”

杨星宇一只手伸到老虎面前,老虎连忙把杨星宇的保温杯递过来。

杨星宇打开保温杯,喝了点水,漱了漱口,漱口的水全部吐进垃圾桶,随手用拇指拭去嘴角的水渍,他这才回答钟星飞刚才的问题。

“狗连骨头都能嚼得碎,我们人连个八角都嚼不碎?你以为我们祖先进化出这样的牙齿,就是为了喝牛奶?吃面包的吗?”

钟星飞无言以对。

老虎在一旁见了,笑着补充一句:“小飞,你小时候没嚼过炒蚕豆吧?老蚕豆炒了之后,那壳可是硬得跟铁皮似的,我们小时候一到了冬天,就没什么吃的,炒蚕豆就是个好东西啊!半天才能吃一颗,用来打发时间最好了,炒两斤老蚕豆,一两个星期都有零嘴吃了。”

钟星飞听得很诧异。

他年龄小,他小的时候,农村的日子已经没那么难过,还真没试过嚼老蚕豆的感觉。

他忍不住问:“真的假的?老虎哥,既然老蚕豆这么难吃,那你们小时候为什么不吃盐炒黄豆啊?盐炒的老黄豆要好吃不少吧?也香得很!”

老虎失笑,“你说呢?老黄豆能卖钱啊!老蚕豆一般没人买,那时候能卖钱的东西,基本上都卖了,没人买的东西,才能给我们当零嘴吃,我记得我小时候,实在没东西吃的时候,就去地里找萝卜,就是农村种的那种白萝卜,拔两颗,洗干净,把皮啃掉,剩下的萝卜就能当水果吃,虽然有点辣嘴,但小时候饿得快,肚子经常饿得受不了,嘴巴也馋,看见什么都想吃,比如麻雀,你吃过吗?”

“老虎哥,你还吃过麻雀?”

钟星飞被勾起好奇心。

老虎含笑点头,“那当然!以前村里家家户户屋顶盖的不是稻草就是瓦片,麻雀这玩意做窝有个习惯,不仅喜欢在屋檐下做窝,还喜欢在窝门口留一根挂在外面的稻草,估计是怕它们自己找不到回家的路吧!反正看见有一根稻草挂在屋檐下的地方,基本上都有一个麻雀窝,伸手进去摸摸,基本上不是摸到麻雀,就是能摸到麻雀蛋,摸到了,拿回家放在灶膛里一烤,拿出来把烤焦的皮毛剥掉,吃起来可香了!”

就在他俩一个说得开心,一个听得津津有味的时候,杨星宇的手机响了。

杨星宇随手掏出手机,发现来电显示竟然是戚美澜老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