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个小时后,当耿秀云从茶楼出来的时候,眉头紧皱,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因为杨星宇刚刚给她说了上中下三策。

刚开始她听说他有上中下三策的时候,她忍不住失笑,有一种正在看《三国演义》的错觉。

但当她听完他说的三策,她就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了。

她在纠结用哪一策对付易惟文。

比她这个继母还大一岁的继子,她当然很戒备,特别是在她有一对儿女之后,出于母性本能,她都想多为自己两个孩子的将来打算。

而易惟文这个继子的存在,对她两个孩子将来继承家业的影响太大了。

别说继承家业,说不定等她两个孩子长大,家业全落在易惟文这个长子手里了。

……

茶楼包厢里,杨星宇还没走。

他坐在座位上,仍在喝茶,他觉得自己可能天生就做不了坏人,明明有机会彻底解决易惟文这个仇敌,他刚刚说的上中下三策,却不包括要易惟文的性命。

是不想教唆犯罪吗?

他明明想到这个主意,却并没有告诉耿秀云。

“我还是太善良了。”

他轻声感叹。

……

当天傍晚。

燕归来别墅区。

东面临湖的一栋别墅二楼,易惟文正在接听老龚打来的电话。

老龚:“阿文,咖啡馆监控录像里的那个人身份查到了,这个人倒是不难查,我只是用手机拍下录像里的几张照片,拿给几个在县城混的二流子看,很快就有人认出这个人的身份。”

易惟文立即追问:“什么身份?”

老龚:“这个人以前也是在县城混的,前几年因为打伤人,坐了几年牢,最近才刚放出来,对了,这个人外号‘老虎’,你别看他个子不高,但打架的时候,下手很黑,听说最喜欢仗着个子矮,专攻别人下三路,个子高的,反而不容易打到他。”

易惟文想到那天在卫生间,这个人一出手,就是一腿扫在自己腿上,把自己扫倒在地。

顿时脸色就不好看了。

“查到他家住哪里了吗?”

易惟文沉声询问。

老龚:“查到了,是我们县下面一个叫杨家坝的地方,不过,这个人目前是孤家寡人一个,家里人都死光了,他自己也还没结婚,所以也没老婆孩子。”

“杨家坝?”

易惟文眉头微挑,“这个老虎姓杨?”

老龚嗯了声。

易惟文顿时想到yang xing yu这个名字。

他最近就被这么两个人打过,其中一个不知道名字,另一个叫yang xing yu,他记得很清楚,想忘都忘不掉。

“那你有没有查到这个老虎大名叫什么?”

老龚:“这个倒是不清楚,因为认得老虎的那个二流子,也只知道老虎姓杨,但大家以前都是互相喊外号,很少有人喊大名。我另外打听老虎家庭住址的时候,心想家庭地址都打听到了,他大名叫什么,也就不重要了,所以也没再打听,怎么?你想知道?”

易惟文此时已经严重怀疑老虎和yang xing yu的关系,所以,他嗯了声,“老龚!再辛苦你一下,帮我查清楚这个老虎的大名!好吗?”

老龚失笑,但还是答应了。

他俩还在继续聊着,易惟文的卧室门忽然被敲响了。

“谁啊?”

易惟文手机贴在胸前,挡住手机话筒,回头看着房门问了一声。

“惟文,是我!饭菜做好了,该吃饭了。”

门外传来耿秀云的声音。

耿秀云的声音还是很温柔的。

易惟文却皱了皱眉,他当然不喜欢比自己还小一岁的继母。

“知道了,我马上下来!你先下去吧!”

他压着心里的厌恶,语气尽量平静地回应。

耿秀云:“哦,那好,那你快点下来呀!我们等你开饭。”

“知道了!”

易惟文有点不耐烦地回了一句。

门外终于没有声音再传进来。

耿秀云一边下楼,一边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新收到的短信。给她发短信的人,是她丈夫易学富的司机,也是她的堂弟,是她在给易学富生下一对龙凤胎后,请易学富安排的。

这也是她当初给自己找的帮手。

她想在这个家里立足,没有一两个信得过的人,她心里肯定是不踏实的。

不仅易学富的司机是她堂弟,这别墅里的保姆,也是她老家一个远房阿姨,也算是她的人。

而她堂弟刚刚给她发的短信内容是:“姐夫马上回家,大概半个小时到家。”

这是几分钟前收到的短信。

耿秀云面色不变地收起手机,来到楼下餐厅,和保姆一起陪两个孩子玩耍,一边玩耍,一边不时瞥一眼楼梯,如果一会儿易惟文还不下楼的话,她还得上楼去催一催。

因为今天这场戏,没有易惟文的配合,她演不了。

此时,她一边陪孩子们玩耍,一边回忆杨星宇给她出的上中下三策。

上策:美人计。

让丈夫误会易惟文非礼她。

如果成功,易学富和易惟文必然会翻脸,以后再也不可能生活在一个屋檐下。

除非易学富不介意这种事。

问题是——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大方的男人吗?就算有这样的男人,易学富这样的大老板是吗?

只是,耿秀云却不想牺牲自己色相去使用这个计策。

她怕自己掌握不好时间和节奏,万一真的牺牲太多,让丈夫嫌弃,她从此在丈夫面前就可能会失宠。

下策……

杨星宇说的下策竟然是:说服易学富尽快写遗嘱,在遗嘱上,把家产分配好。

她刚听这个计策的时候,觉得这应该是上策,怎么会是下策呢?

杨星宇给了解释。

很多人很忌讳提前写遗嘱,会觉得提前立遗嘱很晦气,仿佛在咒自己早死。

可能引起易学富的厌恶。

而且,就算成功立下遗嘱,对她的两个孩子以及她自己的性命,可能都是一种莫大的危险。

她敢保证易惟文不会恶向胆边生,对他们母子下毒手吗?

她不敢赌。

也怕万一易学富觉得她生的一对儿女还太小,长子易惟文却早已成年,家里产业以后由长子继承更稳妥,把家里产业都给了长子,只给她生的两个孩子一点房产和现金,那她就等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那样的遗嘱一旦立下,她就很难推翻。

好在杨星宇还给她说了一个中策。

中策是……

她刚想到这儿,楼梯上就传来脚步声。

她转脸看去,看见西装革履、面容英俊的易惟文大步从楼梯上下来。

这一刻,耿秀云的眼神有一丝复杂。

因为她比易惟文小一岁,她以前给易学富做秘书的时候,就时常见到易惟文,那时候,她还曾在心里悄悄喜欢易惟文。

因为易惟文确实很帅。

但他却从未正眼看过她。

跟她说话的语气,也总是少爷对下人说话的态度。

这让她很快就死了心。

因为她知道就算自己有一天,和他成了一对,自己在他面前,也不可能有什么地位。

相比之下,还是他爸比较好搞定。

她看得出来,他爸看她的眼神,有时候是感兴趣的。

正好,易学富的妻子去世了,她看到了机会,也把握住了机会。

此时,想到自己将要对易惟文做的事,耿秀云心里忽然泛起一丝不忍。

但目光瞥见正在地上玩耍的一对儿女,她心里的一丝不忍也就瞬间消散了。

“惟文!你爸快回来了,咱们等他一下一起开饭,好吗?”

耿秀云冷着脸对刚刚来到餐厅的易惟文说。

易惟文见她一反常态,用这种冷漠的态度跟自己说话,他顿时皱眉,诧异地审视她的表情。

“耿秀云!你怎么了?心情不好?”

父亲不在,易惟文直接喊耿秀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