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沣前脚刚离开。
后脚叶定宜便也听见了有脚步声靠近。
她忙回头一看,就见来人并不是侍卫或是寺里其他人,而是冬青。
叶定宜不由长长吐了一口气,吓死她了。
看来,沐沣的确不会被发现了?
冬青已越走越近,“夫人怎么半日都不回去?天儿可都快黑透了。”
“这里面蚊虫也多,可别给咬着了,还是先回屋吧。”
“也省得白兰姐姐着急。”
叶定宜“嗯”了一声,“刚才想事情想出神了,没注意到天色。”
“走吧,先回去。”
如此回到屋里,再沐浴完,躺到了**。
叶定宜方整理起纷乱的思绪来。
太子殿下竟然这些年都是在装病!
这个事实就算现在想起来,不,之后的任何时候想起来。
都足够她震惊,足够她如遭雷击了。
但光只是装病,应该也不能瞒天过海这么多年吧?
毕竟明里暗里那么多双眼睛都随时盯着的,宫里也有的是太医。
这么多年下来,怎么可能一点破绽都不露,一点都不惹人怀疑?
所以,太子殿下的身体,其实还是不算好了?
但他能让沐沣死心塌地,还能让慕容翀那样的人物暗中追随。
一定有他的过人之处,要么便是智计过人,要么,便是心胸宽广礼贤下士。
总之一定是个明主,才能让他们心悦诚服!
那他上辈子,到底是怎么明明都撑到眼看要出头了,却功亏一篑了的呢?
他对沐沣又是怎样恩重如山的?
救过他的命,还是拯救他于水火过?
只看沐沣那浑身的伤,便知道他这一路走来有多不容易。
也就难怪他会认定太子,会说自己拼死也要站到最后了。
他还说他现在不止是为自己而战,还要为‘心爱的人’而战了……
她怎么不知道自己这么重要?
她也还什么都没答应他呢,怎么就‘心爱的人’上了?
竟然还、还直接不征求她的意见,就抱了她。
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呢?
真是个……登徒子,之前还只是眼神,现在更好,直接上手了。
亏得当时天已快黑透,就算冬青一向目力好,都没发现她脸红得只差能煮鸡蛋。
不然,她还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了。
也亏得整个寺里之后一直都风平浪静的,可见他的确全身而退了……
叶定宜一直辗转到三更都过了,才终于迷迷糊糊睡着了。
次日便难免起迟了。
连陪净尘师太做早课都错过了。
她不由嗔怪白兰冬青,“怎么不叫我起来?……叫不醒也要给我弄醒啊!”
“这下让师太怎么想,就昨儿去了一天,便坚持不住了。”
“往哪儿再找这样懒惰、不坚定的人!”
白兰和冬青都小声,“叫了好多声的,还把夫人弄得坐了起来。”
“谁知道一个转身,夫人便又躺下睡着了……”
“我们就想着夫人连日确实累了,昨晚心里有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睡着,便由得您睡了。”
“但师太今儿也没做早课,可能昨晚也没睡好吧?所以夫人只管把心放回肚子里……”
叶定宜这才松了一口气,“师太也没做早课呢?那就好。”
“不过师太好好的,为什么……难不成……”
昨儿真气着了?
叶定宜遂忙梳洗穿戴好,又随便吃了点儿东西,便忙去了净尘师太的禅房。
既知道师太没做早课有异,总要去问候一下才是。
不想刚到净尘师太的禅房,就见除了长乐县主等在外面。
还有一个年轻妇人也在。
叶定宜见她高挑丰满,明艳动人,关键那股自信张扬的气质,可不是寻常人能有的。
如何还猜不到对方正是二皇子妃?
少不得上前行礼问好,“永宁侯夫人叶氏,见过二皇子妃。”
又冲长乐县主一个欠身,“县主早安。”
长乐县主笑着回了礼,“不是说了让孟夫人不必客气么?”
“师太还没起,夫人且跟我一起等会儿吧。”
二皇子妃却一脸的倨傲,“你就是永宁侯夫人?”
“听说之前全靠你及时施救,师太才能化险为夷,辛苦了。”
“回头自有谢礼送到。”
叶定宜一笑,“二皇子妃言重了,我只是刚好在场,也刚好知道怎么施救而已。”
“何况师太已经谢过我了,实在当不起二皇子妃的‘辛苦’二字。”
“当不起您的谢礼,还请千万不必客气。”
二皇子妃正要再说,“话虽如此,该谢还是要谢……”
圆真师父就出来了。
虽然在笑,笑容却很是勉强,“回二皇子妃,师太说她老人家确实身体不适。”
“就不见您了,还请您早点儿出发吧。省得待会儿更热了,您身体吃不消。”
“您这虽不是头胎了,照样得小心为上。”
“师太还让我务必要好好儿将您送到外面上车,亲眼看着您离开。二皇子妃请吧——”
二皇子妃却没动,而是担忧的皱起了眉头,“既然师太身体不适,那我更不能走了。”
“我虽然笨手笨脚,留下来帮着端个药,陪师太说说话解解闷儿还是能做的。”
“况明知师太身体不适,我还一走了之。回去后不但母妃和殿下,就是父皇知道了,少不得也要怪罪我的。”
“请圆真师父再去跟师太说一说,就让我留下吧?”
圆真师父的笑容已经快要维持不住。
声音也变得生硬起来,“昨儿就说好了,请二皇子妃今儿早些回去,尤其您刚才的请安问好师太已经收到。”
“至于师太为什么会身体不适,您是聪明人,心里也应该很清楚才是。”
“您这是打算让师太……更不适不成?”
“还是觉着我们师太只是个方外之人,说话不管用?那贫尼可就只能去请皇上亲自驾临了。”
顿了顿,“届时皇上万一怪罪下来,责任可不是贫尼来担当的!”
二皇子妃脸上就飞快闪过了一抹愠怒。
片刻方皮笑肉不笑,“谁不知道师太她老人家一向最疼我们这些小辈的?”
“圆真师父却百般阻挠我给师太请安,不会是,拿了鸡毛在当令箭吧?”
“何况,这不是已经留下两个了,再多我一个,又有什么大不了,哪至于就真扰了师太清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