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氏气得倒仰,“到底关你们什么事,一直在这儿叽歪个没完。”

“也不怕舌头生疮喉咙长疔是吧!”

又骂叶定宜和孟少恒,“你们不想迎我女儿做平妻,就能不迎了?做你们的春秋大梦。”

“现成证据都还摆着,岂容你们抵赖。”

“何况她还分明是被你们合起伙儿来陷害的,——这可是京城,天子脚下,还轮不到你们一手遮天!”

“再不济,我还可以一根绳子吊死在你们永宁侯府大门口。我倒要看看,到时候你们还怎么当侯爷得重用,又还怎么夫荣妻贵!”

叶定宜被说得又气,又无可奈何,“你、你们……”

只能狠狠擦了一把眼泪,“怎么就会有你们这样的人?”

“我上辈子到底作了什么孽,这辈子才会被你们给缠上?娘啊,您为什么去得那么早……”

然后等哭过了,还得低声跟孟少恒商量,“侯爷,要不,你就纳了她吧?”

“不然真闹出人命,可是要影响我们整个侯府的。本来今年就已够不顺了,两位妹妹也还没说亲。”

“大不了,我受点委屈……虽然姐妹共事一夫不好听,现在也只能两害相较取其轻,尽快把事情了了……”

孟少恒话说得硬气归硬气,心里其实也知道,自己怕是非纳叶宝宜不可了。

真闹得对簿公堂了,还不知道御史会怎么参他。

到时候他的千户只怕也做到头了,毕竟他在金吾卫并不是没有竞争对手。

这样一个萝卜一个坑的地方,明里暗里盯着想要取而代之的人,也不要太多。

甚至,连他的爵位都可能受到影响,自家本来就已经够没落了,若再连爵位都没了……

孟少恒只能咬牙,“可我是真的厌恶她,也不愿再委屈夫人,我本来就已够委屈你了。”

“刚才我还误会了夫人,差点儿就错怪了你……现在看来,都是她们的阴谋。”

“况,只是做妾,她们肯吗?她们怕是绝不会善罢甘休……早知道,昨儿打死也不来!”

叶定宜低声,“我比侯爷还后悔,明明就是一片好心,结果却被坑成这样。”

“可总不能真不管咱们家的颜面名声,不管阖府阖族的死活了。”

“我也终归是姓叶的,不可能一点都不为叶氏一族的脸面名声考虑了。”

“我娘还葬在叶家祖坟里呢,族老们当初也替我做过主的,我不可能一点都不为族中的姐妹考虑。”

“所以,我和侯爷都委屈一下吧。只要侯爷同意,我跟她们交涉便是……”

说完见孟少恒不再说话,知道他是默许了。

暗中冷笑了一声。

方看向廖氏,“我跟侯爷商量过了,平妻不可能,最多也就是做妾。”

“你们看着办吧,同意就尽快粉轿进门,不同意就鱼死网破,大家都别想有好日子过。”

“真当我是泥人呢,不知道泥人尚有三分血性,不知道兔子急了也咬人!”

廖氏断然,“不可能!”

“我们只接受平妻,你们答应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谁让你男人管不好裤腰带,你也管不好自己男人的?”

“没让你自请下堂,退位让贤,已经是我们看在一笔写不出两个叶字的份儿上,仁至义尽了!”

还想让她的宝儿做妾。

真做了妾,可就是她这辈子的污点,到死都洗不去了!

叶定宜冷声,“是我们管不好,还是你们太阴险狡诈,你心里没数吗?”

“举头三尺有神明,老天爷可是有眼睛的!”

“反正我们也不可能再退让,就这,都是我忍痛劝侯爷的结果,是我看在叶氏一族脸面名声的份儿上了!”

廖氏还想再说,“我管你看什么,反正……”

就听得外面传来一阵喧哗,“让一让……都让一让……”

“我们来找永宁侯夫人道谢的,是正事,麻烦都让一让……误了我家主子的正事,你们可都担当不起!”

人群也随着来人的声音,终于让出了一条路来。

就见来人一共三个,打头的是个四十来岁的尼姑,跟着的则是两个劲装男子,手里还各捧着一堆礼盒。

打头的尼姑一到门口便双手合十道:“请问哪位是永宁侯夫人?”

“贫尼是奉我家师太之命,来谢永宁侯夫人昨日的相救之恩的。”

叶定宜一看她的打扮,已约莫猜到怎么一回事了。

等再听她说‘我家师太’,就更确定了。

是以等她一说完,她已笑道:“我便是永宁侯夫人。昨儿只是举手之劳罢了,师太不必客气。”

打头的尼姑忙又双手合十行了个礼,“于夫人来说可能只是举手之劳,于我们师太来说,却是大恩。”

“所以特意备了谢礼着贫尼送来,还请夫人千万笑纳。”

说着示意两个劲装男子把谢礼都奉上,“这里面都是药材补品,因为其他谢礼暂时没有。”

“还请永宁侯夫人别嫌弃简薄,回头定会再补上其他谢礼了。

叶定宜忙推辞,“师太真的太客气了,就这些礼品已经受之有愧了。”

“倒是师太身体缓过来了么?……缓过来了就好,但往后也要多注意。”

“您要不,还是把这些药材补品带回去,给师太自个儿吃吧?心意到了就够了。”

“本来我为的也不是谢礼,只为问心无愧。现在知道师太无事,我已经很高兴很满足了。”

打头的尼姑笑道:“我们师太自个儿有的是吃的,夫人就收下吧。”

“不然贫尼回去后,师太见贫尼连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少不得就要亲自来了。”

“对了,怎么这么多人,看着还……有些乱?可是夫人遇上什么麻烦了?”

“我们师太虽是方外之人,因为常年住这一片,说句开玩笑的话儿,也算是这一片的地头蛇了。”

“所以夫人若真遇上了麻烦,尽管开口,我们师太能帮的,一定会帮的!”

叶定宜听得暗忖,她家师太何止是地头蛇,分明就是大有来头吧?

不然昨儿也不能让大佛寺的僧人立刻给送回去,那个年轻尼姑也不至于那么大的口气。

也不会这么快就打听到她的身份,即刻奉上谢礼,还一副天塌下来都是小事的架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