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子宁疾步来到前院,彼时沈山、赵氏与沈采盈已经先一步抵达。

“老夫拜见靖王!”沈山上前,拱手行礼。

“相爷多礼!”靖王笑容爽朗。

“见过靖王!”赵氏亦是欠身行礼,莞尔拉过一旁正在发呆的沈采盈,“靖王,这是小女采盈。”

赵氏看着自家女儿,今日怎的如此失态?

她听说靖王来了,立马赶到杏花院去将采盈给拉了出来,但不曾想她却这般失礼。

“采盈?”赵氏低声提醒着她,而她依旧似魔怔了一般目不转睛地盯着靖王。

萧疏影的视线越过赵氏看向沈采盈,微微挑眉,眸中几许惊喜:“是你?!”

沈采盈倏地双颊通红,紧张地垂下视线,半晌开不了口。

“本王记得你!是当初学堂那姑娘!”萧疏影兴致勃勃地说着。

沈采盈只觉得一颗心快要跳出来了,他竟然还记得自己!

赵氏和沈山怔怔地看着二人。

“靖王与小女相识?”沈山开口询问。

萧疏影含笑说着,目光始终未从沈采盈身上移开:“多年前,曾有幸在杏风阁外偶遇过。”

赵氏眸子一亮,想起杏风阁与华蜀园相隔不远,杏风阁乃是京都贵女们念学之处,而华蜀园则是京都权贵之子求学之所,靖王自先皇离世后便不住在宫里,所以按时间推算,靖王在华蜀园求学之时恰好是采盈在杏风阁时!

哎呀,没想到采盈居然早有这福分!

赵氏乐得合不拢嘴,极力掩饰欣喜神色。

“是。”沈采盈终于鼓足勇气应了一声,她从前无数次趴在杏风阁学堂的窗户上,但见他春风得意走过长街,可惜她向来羞赧,连打听他是何许人也都不敢。

“你还是如从前那般内敛。”萧疏影隐约记得,当初她被欺负他出面解围之时,她也是像这般如一只受惊的小白兔。

沈子宁来时恰好听见他们所言,顿时明白了萧疏影就是沈采盈一直暗暗爱慕之人。

怎么会这么巧……

沈子宁心中一股莫名的滋味散开,倒真是个风流多情郎。

她深吸一口气,想来也是天意,就让她的“小哥”永远成为记忆之中的人吧。

采盈对此人情根深种多年,她又岂能……罢了,男人而已。

虽然世间终究只有那一个小哥。

沈子宁的目光还是不住落在萧疏影的身上,春阳之下,他的笑容依旧是那般有着治愈心灵的魔力。

萧疏影似乎有感应一般目光朝沈子宁的方向看去,二人霎时间四目相对。

沈子宁心跳漏了半拍,他的目光还如从前那般和煦。

可她是明白的,这样的感觉无关情爱,仅仅是因为他给灰暗中的自己递出一只手,将自己拉出了曾经的泥泞。

与其说是心动,不如说是怀念从泥泞中迈出来的刹那感觉。

萧疏影笑容渐渐沉了下去,不远处之人,多像他心心念念的妹妹。

沈子宁整理好表情缓步朝他而去:“见过王爷。”

萧疏影笑容温和:“沈大姑娘不必多礼,今日本王是来送稻种的。”

沈子宁目光看向府外,装着稻种的马车整齐停放着。

“爹,我去看看。”沈子宁对沈山说完疾步走出相府来到马车跟前。

她拨开麻袋口抓出一把稻种,重量合适,干湿度合适,颗粒饱满,确实是好种!

她又随机检查了几袋,全都是上好的品质。

萧疏影跟着走出来:“如何?可有什么问题?”

“没有!”她高兴说着,看向他疑惑问道,“不知为何是王爷亲自送来?”

萧疏影笑了笑,紧紧盯着她的眼眸,道:“近日京都不太平,本王的人奉命在城门盘查,遇见了送种的商队,本王恰巧路过,得知是相府之物,便护送过来了。”

那日御书房一别,她这双眼眸总在他记忆里浮现,与当年妹妹的眼神重叠交织,让他出现错觉。

所以今日借送种之事正大光明登门拜访,想要确定他的感觉是错觉还是现实。

沈子宁感知敏锐,近日京都为何不太平?她倒是未曾听说发生了何事,而且怎会如此巧合,昨夜李广安那厮也给自己说什么万一遇见杀手……

“沈大姑娘,本王有一事想请问。”萧疏影语气略显郑重。

“何事?”

彼时沈山与赵氏、沈采盈也一同跟了出来。

萧疏影问出心中疑惑:“五年前,你我可曾见过?”

沈子宁心下一怔,一抹苦涩暗暗蔓延,没想到他居然认出了自己。

她抬眸对上沈采盈的视线,采盈的眼中是困惑亦是带着些许惊异。

沈子宁淡淡一笑,道:“王爷许是认错人了,臣女从未见过王爷。”

此言一出,萧疏影脸上肉眼可见的失落,而沈采盈的眸子却比方才亮了不少。

沈子宁不后悔否认与他相识,她的“小哥”在五年前就消失了,而今她最重要的只有家人,采盈若能得到幸福,这比让她寻回“小哥”更值得高兴。

“真是有劳靖王了!”沈山上前打断二人对话,“要不进来一坐,喝杯茶水。”

萧疏影的笑容早已经没有方才那般畅快:“不必麻烦了,本王还有公务在身。”

沈山也没再客套:“好,恭送王爷!”

“恭送王爷。”众人一同行礼。

萧疏影回头再看了沈子宁一眼,眸色微沉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而去,沈采盈痴痴看着马车目光舍得不得离开。

“你啊,竟从不同娘说过!”赵氏笑意盈盈地对沈采盈说着。

沈采盈连忙收回视线:“娘,女儿……”

“好了好了!”赵氏不是责怪,而是高兴,目光看向沈山,“老爷,您看着靖王与咱们家采盈居然还有如此缘分呢!”

沈山知道赵氏话中意思,微笑朝采盈点了点头:“嗯,确实是段缘分。”

说罢他思考了片刻,避开了这个话题,视线看向沈子宁,询问道:“宁宁,这些稻种可还符合心意。”

“嗯,多谢爹!”沈子宁应着,若不是有沈山的二十万两相助,她哪来银子买来这么好的稻种。

沈采盈心思细腻,一眼看出了不对劲:“长姊,可是还有别的问题,为何你似心事重重?”

“没有。”沈子宁连忙否认,“许是近日事情较多。”

“长姊,接下来作何?我可否帮上忙?”沈采盈询问。

赵氏闻言连忙道:“你能帮什么?你还是回去好好待着吧。”说着她一个劲地给沈采盈使眼色。

沈子宁微微摇头:“不用,接下来浸种催芽,府中家丁便可完成。”

沈山眼中不掩赞许之色:“宁宁真叫老夫刮目相看!”

沈子宁微笑着,余光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倏地心中一紧。

怎么是他!青天白日的来相府门口,这厮!!!

“爹,时辰不早了,您是不是该进宫了。”沈子宁忙说着。

“对对!”

“姨娘,采盈,你们也各自去忙吧,我得把这些稻种处理好。”

她将众人打发走后才暗暗舒了一口气朝着街边之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