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霁点了点头：“赤离在边塞集结了兵马，这一战无可避免。”
“那皇兄是……”沈梓儿迟疑着，她原以为他说要离开王都，是彻底离开。
没想到会是去南都带兵出战。
“身为皇子，有些事是我该做的。”沈霁淡道：“我会亲自带兵上阵。”
“战场刀剑无眼，生死有命。”
“皇兄！”沈梓儿心下一惊，若是这样，她宁可他一走了之。
在沈梓儿心中，唯有和沈霁之间还有些亲情可言，这是她唯一的兄长。
他可以走，去过他想过的生活，可她不想让他死。
“阿梓，你要信我，更要信我们的皇叔。”沈霁语气淡然。
“皇兄何意？”沈梓儿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信皇叔？萧衍？
信他什么？
“和赤离这一仗，我想，皇叔一定会赢。”沈霁眼底的神色晦暗。
今日朝上萧衍的反应让沈霁确信，这一仗萧衍根本不放在眼里，或者说，这一切都像是被他所掌控着。
“会赢……”沈梓儿似懂非懂，她更在意沈霁的生死：“那皇兄你？”
沈霁看向她，淡笑道：“阿梓，若你听到我战死沙场的消息，别难过，你该替我开心。”
“皇兄……”沈梓儿好似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是想借此机会假死脱身吗？
只有这样名正言顺，才能让这世上再无二皇子沈霁，他就可以自由了。
看到沈霁对她笑着，沈梓儿眼眶微红，她心中不舍，可她更尊重他的选择。
“好……”沈梓儿忍着泪，对他笑了笑：“我只盼皇兄平安，皇兄若真不在了，我只盼皇兄何时想起我，来我梦里走一遭也好。”
他们心照不宣，也都知道，这一别恐怕再难相见了。
“好。”
沈霁与她待了许久，说了许多话。
沈梓儿比待在宫中时开朗许多，只要沈君尧还不对叶家动手，她就可以这样安稳下去。
沈梓儿也不知她这安稳的日子能过多久，但有一日算一日，她很珍惜。
沈霁要走时，思量再三，还是去见了叶卿卿。
没想到，叶卿卿这次好似也在等他。
“明日，你也要去南都了……”叶卿卿方才得到的消息，她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她知道萧衍和叶言之想除掉沈霁，这次沈霁自请跟萧衍去南都，就是给了萧衍机会。
叶卿卿知道叶言之和萧衍走的路是被逼无奈，别无选择，可她也不想让沈霁死。
权势争斗害死了太多无辜的人。
沈霁也是。
“卿卿也得到消息了。”沈霁对她笑着，那笑不似以往有些轻浮，带着些许温柔。
叶卿卿点点头，方才叶言之就已经回来了，是他告诉她的。
“你来是和公主道别的？”叶卿卿道。
沈霁望着她笑道：“也是想和卿卿道别。”
“此去边塞不是儿戏，我也不知能否活着回来。”
“你……”叶卿卿听他这话有些惊讶，他说不知能否活着回来，是因为知道了什么，还是真的怕死在战场上？
“卿卿在担心我？”
看叶卿卿脸上不加掩饰的担忧，沈霁眼底多了几分笑意。
“……”叶卿卿没办法承认是在担心他，她也不知该如何破局。
她看着沈霁，沉默许久，而后突然问道：“你说你不想做太子是真的吗？”
她问得很认真，也是真的想要他一个认真的答复。
沈霁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起这个，还是那么认真的模样。
她既然问了，他也认真答了她。
“是真的，这件事我从未对卿卿撒谎。”沈霁道：“我从不想做什么太子，就连皇子我也厌了。”
“如果可以选，我宁可生在寻常人家，一生自由。”
沈霁的这一番话让叶卿卿眼前一亮。
“若你现在也可以选呢？”叶卿卿试探着问道。
若他真的想要离开，不想争什么权势，那她是不是可以让萧衍趁着这次南都之行，放沈霁离开？
“现在也可以选？”听叶卿卿说出这句话，沈霁眼眸微眯，靠近了些她：“卿卿什么意思？”
“我现在有的选吗？”
“……”他这话一出，叶卿卿就知道是她说错话了。
按现在的情形，沈霁确实别无选择。
“我只是问问罢了。”叶卿卿眼神躲闪开。
沈霁轻笑一声，还是答了她：“若有得选，我会选择离开王都。”
得到沈霁的这个答案，叶卿卿松了口气。
她知道沈霁也可能是骗她，但不知怎的，她愿意相信他一次。
“我可否也问卿卿一个问题？”沈霁突然道。
“二皇子请问。”
“卿卿那日说已有心悦之人。”沈霁看着她道：“我想问的是，若没有他，卿卿对我可会有一丝喜欢？”
“……”叶卿卿怎么也没想到，沈霁会问她这么一个问题。
没有萧衍，她会喜欢他吗？
叶卿卿欲张口答他，却被他抬手捂住了唇。
沈霁望着她，眼底的情愫说不清道不明，他轻笑一声道：“这个答案，我兴许是知道了，卿卿不必答了。”
他问了，又没有让叶卿卿答。
叶卿卿也不知沈霁的意思，只是她也在想，沈霁说他已经知道了答案，他是真的知道吗？
沈霁收回了手，对她笑笑：“我还有一问。”
“若我这次回不来，战死沙场，卿卿会为我伤心落泪吗？”
他这一问同样让叶卿卿有些意外，但她认真地答了他。
“会。”
“有卿卿这句话，我死而无憾。”沈霁含笑的语气似是释怀。
他原本还有一问，可那个问题不用问他就已经知道了答案。
她不会和他走。
叶家是她的牵绊，他和叶卿卿也终不是能同路的人。
“我该走了，卿卿保重。”沈霁看她的那一眼，眼底的情绪异样浓烈，却又让人看不清是什么。
他转身离开那刻，叶卿卿想说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她看着沈霁离开，直到他的身影消失。
“保重……”叶卿卿一声低语，轻叹口气。
或许这会是她和沈霁的最后一面。
她知道叶言之和萧衍不会放过沈霁，但沈霁今日这番话若是真的，那他们是不是可以不杀他，放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