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祖母一切都好着呢!有丫鬟婆子精心照顾着,不会受半点儿委屈的。您安心为朝廷效力就是,服侍祖母的事情,有儿媳在呢!”凌萱按住了心里的惊慌,温温柔柔地笑。

平阳侯跟儿子生闷气,连带着看凌萱也不顺眼了。

她要是有云锦婳一半的能耐,苏家也不至于处处受人白眼儿,遭人排挤。

唉,也不能光骂苏子文,自己这个当爹的,在尽孝道上,的确没有给他树立很好的榜样。

自从老娘病了,他们一家人只在初一、十五去请安、探望,平日,他并不曾亲手照顾过母亲的饮食起居。

“我去看看娘。”苏浩说着就向外走去。

“爹,这个时候祖母正在睡觉呢,您不要去打扰她。”凌萱赶忙阻拦。

平阳侯一皱眉,已经是日上三竿的时候了,母亲还在睡觉?

“你祖母她夜晚不得安眠吗?”苏浩闪身出了房门。

“不,不是,祖母晚上睡得很好。就是年纪大了,嗜睡。”凌萱柔声解释。

苏浩不是没有一点儿脑子的人,上了年纪的人,又被病痛折磨,还能睡得这么安稳?

“你日常可有在母亲跟前服侍?”苏浩回头问凌美娟。

“自然是有的,不过恒麟一天天长大了,萱儿天天守在母亲那里,我更多的时间帮她照料着咱们的孙儿。”凌美娟找了一个完美的借口。

一个瘫痪的老婆子,能有苏家未来的希望重要?

“那就抱着孩子一道去看望娘吧!老人家见了重孙子,心情愉悦,病也就好起来了。”苏浩吩咐一声。

“爹,您刚从外面回来,又冷又饿,不如先吃了饭再过去?”凌萱勉强笑道。

“不必了,我吃不下。你们,都跟我一起去。”苏浩加快了脚步。

凌萱为什么一再阻拦他去探望娘呢?

她不会是,苛待老人家了吧?

凌萱亲手抱着孩子,惴惴不安地跟在后面。

她不住地暗中祈祷,希望丫鬟婆子这个时候正尽心尽力服侍着那死老太婆吧!

可是,那都是她精挑细选的人,没有她的吩咐,是不会善待那个老东西的。

苏子文这个时候,又不在府中,若是被公爹发现她虐待祖母,婆婆能护得住她吗?

才进了院门口,就听到屋子里老夫人连声叫唤:“给我换一条干净的褥子来,给我倒一碗热茶来,给我拿些松软的点心来。”

有人恶声恶气地回应:“你快消停一些吧!整日的这么折腾人,谁受得了啊?一会儿要吃要喝,一会儿要拉要尿,谁耐烦伺候你啊?唉,我们真是造了孽了,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头儿啊?”

苏浩脸色大变,几步跨进院子,抬腿就把门给踹开了。

外间几个丫鬟婆子一回头,都愣住了。

“侯,侯爷!”

她们放下了手里的茶点,瑟缩着往后退了几步。

苏浩顾不上跟她们算账,推开了里间的门,一股恶臭扑面而来,他捂住口鼻,停下了脚步。

“你,就是这样照料你祖母的?”苏浩瞪视着凌萱。

拳头紧紧攥了起来,捏得指节“咔咔”作响。

“爹,您误会了。照料祖母,儿媳一直是尽心尽力的。是这群刁奴,趁婆婆和儿媳不在,偷奸耍滑,对祖母不敬。来人,把她们带下去,关在柴房里,等候发落。”凌萱把责任推卸得一干二净。

“且慢!先让她们把老夫人的房间清理干净。”苏浩退了出来。

这屋子的味道,他实在受不了。

“还不快去服侍老夫人?”凌萱怒喝一声。

还不忘给她们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们别乱说话。

几个丫鬟婆子屏住呼吸,走进去给老夫人换了被褥,清洗了身子,再换上干净的衣裤。

屋子里点了一大把熏香,开了一扇轩窗,散散味道。

几个人足足忙了两刻钟,熏人的气味才逐渐散去。

“娘,您受苦了。”苏浩走到床前,握住了她的手。

“我渴了,饿了,想吃一碗热汤面,放几片煮得烂烂的肉片。”老夫人一边说一边吞咽着口水。

苏浩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儿掉了下来。

他苏家是不如从前风光了,但是,就是府里的下人也能吃上一碗带肉的面啊!

他娘,这是遭的什么罪?

“你亲自去做!”苏浩对着凌萱低吼。

凌萱把孩子递给了婆母,慌慌张张地出去了。

她来到厨房,吩咐厨娘煮面,自己站在一旁思量对策。

那老婆子该不会把实情对她公爹说出来吧?

其实这真怪不得她,如果不是那老婆子无事生非,故意折磨她,她怎么会愤然反击呢?

嗯,自己就来个死不承认。

谁都知道,那老东西糊涂了,她的话不可信。

再把那几个奴婢推出去顶罪,这不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吗?

凌萱端着面,回到房中,不等平阳侯吩咐,就亲手喂老夫人吃面。

半碗面下肚,老夫人有了力气,看着凌萱的目光满是恨意。

这贱人!

害得她好苦。

“祖母,再用一些吧!日后打发了那些奴婢,孙媳亲自服侍您。”凌萱柔声劝道。

老夫人身子一抖,一口面汤喷在了凌萱的手背上。

凌萱嫌恶地皱起了眉头,恨不得把碗扣在老夫人的脸上。

这老不死的,又要闹幺蛾子了。

“娘,您跟儿子说说,谁害您吃了这么多苦?”苏浩当着凌萱的面问。

老夫人嗫嚅着,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凌萱的恶毒,她领教过了。

这段时间,她遭老罪喽!

儿子和孙子一个月里能来一两次,她的儿媳跟凌萱是一丘之貉。

这后宅,显而易见的,是凌萱在当家做主了。

她说了实话,儿子走后,她还能有好果子吃?

“娘,皇上给了儿子三个月的假,儿子会每天来照料您。您有话,尽管直说。”平阳侯已经察觉出来了,他娘很怕凌萱。

“三个月?”老夫人眼睛一亮。

如果她在这段时间里得到很好的照料,再请几位名医,她不是很快就能够好起来了吗?

等她能站起来,看她不打死凌萱这个贱人!

“儿子,娘后悔了,后悔让锦婳那孩子离开苏家了。你不知道凌萱这个贱人有多狠,她折磨得我生不如死啊!”老太太大放悲声。

凌萱眼睛里冒出火来。

云锦婳,云锦婳,她再好跟苏家有半文钱关系吗?

哼,就是撕破脸了又如何?

苏家还能二次休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