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摔伤的?伤筋动骨一百天,上了年纪的人,休养的时间会更长一些。想要完全康复,还真得一年半载。”云锦婳不动声色地说道。
“是啊!我想把公婆、小姑、小叔都接回京城,方便照顾,可是老人家在乡下住惯了,不肯回来。所以,齐王向朝廷请了长假,还请了两位府医,方便更好地照顾老人家。
我要跟王爷一道回乡下略尽孝心,老人家说什么都不让,只让我打理好府中事务,照顾好儿女,他们就安心了。说实话,再没有比他们更通情达理的公婆了。唉,就盼着他老人家赶快好起来吧!”
李青柠眉头紧锁,忧思重重。
“老王爷没有其他的毛病,只是伤了腿,精心休养就好,姐姐不要过于烦恼。”云锦婳解劝着。
“唉,年轻的时候就因为腿伤,才不许后辈儿孙习武的。千防万防的,还是遭了劫难。谁能想到,好端端的人还能从**掉下来?大概,是梦魇了?”李青柠无奈地摇摇头。
“小世子也没有习武?”云锦婳貌似随口一问。
“宏业那孩子,在读书上比他爹有天分,或许日后会有些作为的。”李青柠提起儿子的时候,眼睛里有了光彩。
“小世子这是像他外公了,有李太傅教导,日后必然是栋梁之材。”云锦婳有些违心的夸赞。
反正,单靠李昌的教导,萧槿安这辈子怕是难以有所作为了。
“老王爷与世无争,只愿后辈儿孙安稳,我们只守住这份家业就好。”李青柠的笑容永远都是那么恬淡温柔。
“我看姐姐身子骨有些弱,日常多吃些动物的肝脏,好好滋补滋补吧!”云锦婳一双妙目落在她白净的脸庞上。
李青柠莞尔一笑:“想像你一样做个叱咤风云的女英雄,还真得有个好身体。
我生产之后有些血虚,又很挑食,尤其受不了动物的脏腥气。我宁愿服用汤药补气血,也不会吃那些东西。王爷体恤我,饮食上多照顾我的口味,我们府上的饮食一向清淡。”
她浅笑轻语,眸色清明,言辞应对之间从容坦**,那份真诚,不像是装出来的。
第一次来做客,不好过多的探究人家的隐私。
云锦婳再跟她聊了几句家常,就起身告辞了。
“锦婳妹妹,你是忙人,我就不虚留你了。得了闲暇,你就过来坐坐。”李青柠殷勤的送她出府。
云锦婳暗地里留心观察,齐王府没有多豪华,反而处处透着书香门第的清雅。
走在回府的路上,想到老王爷,已经是年过半百的人了,素来又没有贪恋酒色的恶名,不禁摇头失笑。
自己这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了。
怎么会怀疑他是那个修炼邪术的恶贼呢?
她曾与那贼人交过手,对方力道沉猛,招数变幻莫测,显然是个底气十足的中青年男子。
齐王的年纪和身材,与那恶贼颇为相似。
只是,从老王爷算起,齐王府已经有三辈人弃武从文了。
大师兄说过,逍遥梦练到第三层功法,至少需要十几年的时间。
齐王没有武功根基,没有修炼邪术的可能。
再加上,京城附近并没有人向屠夫和肉铺购买大量动物内脏和猪心。
那恶贼,应该跑到别处去了。
这京师之地,是天子脚下,防卫森严,有个风吹草动的,很容易暴露的。
灯下黑的道理,很多人都懂。
但是,未必有几个人敢赌。
人还没回到家中,云锦婳已经基本排除对齐王府的怀疑了。
萧常山不是什么好人,至少他跟凌萱不清不楚基本可以坐实了
但,这种偷香窃玉的行为,只是德行有亏,不能因此就断定他是大奸大恶之人。
秦岭见到小师妹,告诉她自己已经写了书信,向师父禀明此事。
想到有官府和武林两方面的关注,那贼又受了重伤,一年之内,他掀不起什么风浪,云锦婳心下略略安稳。
一个寂静的夜晚,云锦婳从睡梦中醒来,感觉有些口渴,伸手去拿桌子上的茶壶。
一抬眼,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窗口多了一道黑影儿。
她登时惊出一身冷汗来,凭她的功力,竟然连屋子里进了人都没有察觉,可见这人的功夫已经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什么人?”她低喝一声,宝剑横在胸前。
“锦婳,是我。”那人声音低沉,压制着翻滚的情绪。
“三……哥?”云锦婳迟疑了好一会儿,才试探着问道。
“嗯。”云浩然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窗外的月光射在他脸上那银色的面具上,他整个人都散发出淡淡的光芒。
“三哥!”云锦婳呜咽一声,扑了过去。
云浩然张开两条坚实的臂膀,抱住了她,一滴清泪从面具上缓缓的滑落。
云锦婳抬手想拿开他的面具,却被云浩然给阻止了。
“锦婳,不要。”
“三哥,你,是不是伤了脸?”云锦婳急切地问。
“没有,若是伤了脸,西滨的公主还会嫁给我吗?只是,在世人的眼里,我应该陷入大漠沙海,所以,只有你知道我是谁就行了。”云浩然用手指轻轻托起妹妹的下巴。
真好!
小姑娘依然跟分别的时候那样貌美如花。
他们云家,不会陨落了。
“三哥,爹娘和其他几位哥嫂呢?你当年为什么会跟他们分开?”云锦婳就等着他的答案呢!
云浩然双手插入浓密的黑发,那张面具隔绝了他所有的表情。
他只缓缓地摇头,痛苦的声音在云锦婳耳边一遍一遍回**。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和你一样,也想知道他们在哪里?”
云锦婳愕然,她以为见到三哥,压在心底的疑惑全部会得到解答。
结果……
“三哥,你是不是失去了一段记忆?”云锦婳小心翼翼地问。
陆明轩曾经提示过她,人一旦遭受了重大变故,很有可能会再也不愿回想那段往事。
久而久之,就成了不能触碰的隐痛,成了被尘封或者遗忘的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