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您难道是想……”乐菱像是反应过来柳含星想做什么,不由得吃惊的瞪大了眸子。
柳含星看她一眼,道:“把眼泪擦一擦,平复一下心绪,莫叫人看出异样来了。”
“是,奴婢明白。”乐菱轻声应了。
她微微垂着眸子,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
眼角的余光偷偷觑一眼柳含星,见她面色平静淡漠,心下佩服极了。
夫人果然是夫人,这控制情绪的本事也太厉害了,知道了杀害双亲之仇这么大的仇恨,她竟还能控制住自己不失控,这情绪未免也太过稳定了。
一时间,乐菱心里又觉得有些怪异。
她骤然得知老爷他们是被害死的,尚且悲愤难抑,夫人是他们的女儿,怎么做到如此冷静的?
膳厅。
“这个星儿也真是的,这午膳的时间都到了,也不知道过来吃饭,也不知她跑回清苑做什么了。”柳老夫人轻叹着嗔怪。
“许是想着嫁人了,往后回来的时间少,对清苑有些不舍,感伤留恋些也是正常的。”一旁的常蔓雯道:“我已经让下人去请星儿了,很快就会过来的。”
一旁的柳行凯则是道:“星儿她自幼父母双亡,情绪会比较敏感些,我们为了不刺激她,有时便也由着她,时间久了,这性子便有些娇纵肆意了,贤婿你勿怪啊。”
柳含星特意卡着时间迈步进入膳厅。
刚一进门,就听到柳行凯说这话。
论起不要脸来,她这二叔真是当仁不让,柳含星无声轻呲,嘴角也随之勾出一抹嘲讽的弧度来。
江楚臣压根没管柳行凯所说的话,倒像是感应到了柳含星的到来,抬眸便朝她看来。
自然也就看到了,他那一直以温柔模样示人的新婚夫人,嘴角一闪而逝的嘲讽之意。
他本也没有觉得柳含星的温柔恭顺是真温柔,所以看到柳含星面含讥讽也不觉得意外。
真正让他感觉意外的是,她怀中抱着的,用黑布包裹的牌位。
她不是说要将牌位放到马车上?怎么忽然改变主意,直接带到膳厅来了?
“星儿来了,快快快,快入座,饭菜早就好了,就等你一个人了。”常蔓雯看到柳含星到来,当即热情的招呼。
柳含星缓步上前,面上带着浅淡的温柔笑意,轻声道:“是星儿不好,让大家久等了。”
她认错倒是认得极为坦**乖觉。
“没事儿,坐这儿。”江楚臣应了一声,示意她坐到他的身边。
柳含星对于他在人前给她脸面,为他撑腰的事情,已经不觉得诧异了。
她顺势来到他的身旁坐下,还抬眸看向一旁的柳婉茵:“姐姐能不能让个位置给我?这里有人坐。”
“有人坐?人不是都到齐了?还有客人吗?”一旁的常蔓雯吩咐完下人上菜,看向柳含星问道。
“说起来,一个恐怕不够,毕竟我爹娘,可是两个人呢。”柳含星轻轻一笑,在众人怔忪不解的情况下,缓缓将怀中抱着的牌位放在桌面上,揭开了上头包裹着的黑布。
“啊啊啊……”
当柳行昭和汪可茹的牌位露出来的时候,尖叫声也随着响起。
常蔓雯本来还在脑子里过着是哪家客人会在今天上门来,但她万万没想到,柳含星要座位,竟不是有客人,而是要将柳行昭和汪可茹的牌位放上。
这些年,因为害人后心虚,柳行凯和常蔓雯从来没有祭奠过柳行昭和汪可茹。
乍然看到他们的牌位,常蔓雯吓得要命,肉眼可见的失态。
她的咋呼和失态特别的明显,而她惊恐不安,疯狂后退的举动更是一把撞上了端着菜的下人。
她撞到的那个下人手里端着滚烫的汤,这么一撞,手里的汤全数倒在了常蔓雯的身上。
得亏这会子是冬日,穿得多,衣服厚,不然就这么一下,常蔓雯的身上就得起泡。
下人就比较倒霉了,一双手顿时被烫得通红气泡。
他却不敢喊疼,扑通一下跪在地上疯狂磕头,“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啊,小的不是故意的,求夫人饶命。”
常蔓雯压根没管求饶的下人,被浸透衣服的灼热给烫得尖叫连连:“烫烫烫,好烫,烫死我了。啊啊啊,夫君救我……”
此时的柳行凯哪里顾得上她?他的面色难看至极,目光死死的盯着柳含星,心里惊疑不定。
柳含星为何会忽然带牌位来膳厅用膳?难不成她知道些什么?
他面色惨白,抓着桌子边沿的手背青筋暴起,盯着柳含星的眼神不断变化,他拼命忍耐,才忍住情绪,没有把桌子给掀翻。
老夫人显然也被吓到了,两眼一翻,竟是受不住,要晕过去。
一旁候着的下人见状吓了一跳,忙惊呼一声上前扶住老夫人,嘴里惊声叫着:“老夫人,您没事儿吧老夫人?”
惊呼声咋咋呼呼,总算将老夫人昏迷前挂着的那一口气给吊了回来,成功阻拦了她的昏迷。
全家人当中,柳婉茵的反应反倒是最正常的。
“柳含星,你是不是有毛病?今儿可是你回门的大喜日子,你在用膳的时候弄两个牌位过来这桌上放着是什么意思?你也不嫌晦气膈应?”柳婉茵紧皱着眉开口。
她虽言语之中带着浓浓的嫌弃,但却并没有惊惧或者恐慌之意。
很显然,她只是单纯的觉得牌位上桌晦气,让人感到不适而已,和柳老夫人他们明显的心虚和慌乱是完全不一样的。
柳含星心想:看来柳婉茵并不知晓她父母之死的真相。
也是,都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柳婉茵虽比她大,但那个时候,也不过就是个几岁大的小丫头片子,柳行凯他们便是再宠柳婉茵,也不可能会把这样重要又阴私的事情告诉她。
一旁的柳老夫人也是尖叫着喊道:“好好的一家人吃个饭,你弄两个牌位来做什么?你个蠢出天际的,还不赶紧弄走。”
此时的柳老夫人白着脸狠狠的瞪着柳含星,仿佛跟她有天大的仇怨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