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川实在是觉得,这枇杷平日里看着有些小聪明,实际上也太过于胆小而且心思太多了。

其实就算是她一直都在这雨花台,自己也一直都在,自己也没有什么为难她的心思。何况一直以来,她也不是只会玩弄小心思的。她的事情做得很好,郑紫秀也时常夸赞与她。只要她能一直这么定了心,然后安安稳稳地好生伺候着,不管是她洛玉川还是郑紫秀,都是不会为难于枇杷的。

结果枇杷如今这也算得上是赌上了自己的性命奋力一搏,玉川实在是想不明,因为自己内心的那点儿执念的恐惧,如此……又能得到什么呢?日后假如她成功了,这等背主之人,恐怕也必然不会得到新主的重用吧!

只是枇杷看不明白这个道理,旁人也自然不好多说什么。

但今日之祸,终究还是郑紫秀自己自作自受。

若是换做旁日,玉川恐怕必然是不想要帮助郑紫秀的。不过如今自己还在郑紫秀这里,需要仰仗着郑紫秀。那么……恐怕也是不得不帮!

其实听到了皇后说出“秽乱宫闱”四个字的时候,郑紫秀的心里也已经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虽说枇杷和姚贵人的突然联合,是郑紫秀万万没有想到的。但是眼下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只是目光之中带着警告一般地看向了姚贵人:“妹妹,你我同居雨花台,我一向带你不薄。不管你说了什么话,今日可都要仔细想想再说出口,否则‘秽乱宫闱’这罪名一旦扣了下来,那可是要了我的命啊!”

看上去郑紫秀似乎只是在祈求姚贵人,但实际上,姚贵人真真切切地在郑紫秀的眼中看到了几分警告的含义。她的心里很清楚,今日若是她真的要决定走这条路,那么日后就相当于她和郑紫秀之间几乎是个你死我活。

可事到如今,她也根本就没有什么额可以退却的余地了。便是你死我活,也总要尝试一番!若是成了,日后的荣耀,虽不能说及得上如今的郑紫秀,可那也绝对是靠着皇后娘娘这颗大树好乘凉了!

有了这样的想法,虽说对于郑紫秀的警告,姚贵人的心里到底害怕。

但她也是深吸了一口气,而后鼓足了勇气,下了决心要和郑紫秀反目成仇了:“姐姐又何必做出这样一幅无辜的样子来?如同姐姐所说,虽说臣妾一直和姐姐形同姐妹,可看到了那样的事情,臣妾又岂能坐视不理?!姐姐,您实在是……太过分了些!”

一边说着,她还不由自主地向后倒退了一些,似是要稍稍远离一下郑紫秀一般,这才继续开了口:“姐姐从年前开始,就和齐磊齐太医来往频繁。臣妾甚至见着,有时候到了晚间,姐姐还在非那根何总和齐太医交互密谈!若不是亲眼所见早晨的时候齐太医才匆匆从雨花台离开,臣妾也想不到那个方面啊!”

说话的时候,似乎也是害怕看到郑紫秀,这姚贵人干脆别过头去看向了皇后柳金玉:“娘娘,直到这两日,臣妾路过那偏僻的侧殿,听到了秀芳仪和齐太医因为这事儿吵架,说什么他们二人的情谊,臣妾才悚然怕极了!这宫里头……怎么可以有这样的事情呢?!”

似乎一个人说着的时候,姚贵人的心里到底是有所惧怕的。

所以将大致情况都说出来之后,姚贵人还不忘回头拉了一直跪在她身后死死地低着头的枇杷:“枇杷是秀芳仪身边的贴身宫女,对于这样的事情,当比臣妾清楚许多!请娘娘明察,这小宫女被秀芳仪吓坏了,这才来投靠了臣妾!”

事已至此,就算是要躲也躲不过去了。

平日里胆小的枇杷,此时此刻倒像是鼓足了勇气要拼死一搏了一般抬起头来诚恳地看向了柳金玉:“娘娘,奴婢可以作证,齐磊齐太医和秀芳仪之间……的确有私情!娘娘借着身体不好的由头,常常招齐太医进雨花台,二人总是会将所有下人都挥退独处,娘娘……作为雨花台的奴婢,奴婢本不该做出如此背主之事!可奴婢实在是害怕,怕秀芳仪这般有朝一日连累奴婢,何况这秽乱宫闱之事,须得娘娘定夺,奴婢罪该万死!”

不错,这枇杷跟了自己这么久,如今也是学的越发会说话了呢!

她这么一说,倒像是她仍旧是那忠心不二的奴婢,之事被郑紫秀这胆大妄为的做法吓着了,听上去也的确比起那种直喇喇的举报要可信的多。

有了姚贵人的话,再有如今这枇杷的话,柳金玉知道,她可是将郑紫秀的把柄给抓的死死的了!

根本不给郑紫秀申辩的机会,柳金玉就复又将一个茶杯狠狠地砸在了郑紫秀的面前:“这就是你秀芳仪的德行吗?!枉皇上那般宠爱你,你竟然做出了如此下作的事情!来人呐,给本宫将她拖出去,乱棍打死!”

柳金玉想杀了郑紫秀的心,玉川的心里很清楚。

不过如今的郑紫秀已经不是刚入宫的那个郑紫秀了,那些个侍卫们刚上前一步,她便倏然站起身来,毫无畏惧地看向了柳金玉,眼中反而带了些发狠的光芒:“谁敢动我?!娘娘连一句申辩解释的机会都不给臣妾,便要将臣妾乱棍打死,请恕臣妾,不能从命!”

她这么一来,当真就没有侍卫敢上千了。

而郑紫秀也似乎是颇有几分破釜沉舟的意思,只是死死地盯着前方的柳金玉:“即便是皇后娘娘想让臣妾死,也总得给个臣妾信服的理由。如今就凭着她们二人的说辞,皇后娘娘就将这样大的罪名定在了臣妾的头上,请恕臣妾不能忍受!”

看着郑紫秀这般模样,其实柳金玉的心里也很清楚。今日的郑紫秀,已然不是从前了。

她只是对着郑紫秀眯了眯眼,而后便冷哼一声:“本宫本不愿将事情闹大,毕竟事关皇家颜面。你做出如此污糟的事情,便由本宫默默料理了就是。没想到你竟然还如此理直气壮,藐视皇家威严,既然如此……你就不要怪本宫不客气,不要怪本宫让你身败名裂了!”

说着,她还用手重重地拍了一下旁边的桌子,而后才声色俱厉道:“来人!去将皇上请过来,将齐磊齐太医也带上来!既然秀芳仪非要将这事儿摊开了说,那本宫……也不客气了!”

说什么不客气,恐怕也只是害怕自己擅自处置了郑紫秀,惹的皇上反感吧!

若是郑紫秀就能像是方才那般被她直接杀了,一切倒还好说,她可以告诉宇扬烽郑紫秀自知罪孽深重所以没有申辩。

可如今郑紫秀如此申辩之下,她若是还执意杀了郑紫秀,恐怕就会让这宫中传言沸沸扬扬,宇扬烽一定不会给她什么好脸色。光凭姚贵人和枇杷的证词,恐怕还不能让宇扬烽对郑紫秀彻底起了厌恶之心。

柳金玉的想法,郑紫秀又何尝不知道呢?

不过玉川瞧着,她似乎已经是想好了皇上来临之后的说辞了,竟然不慌不忙的,就像是她和齐磊之间本就没有什么一般!

没过一会儿,齐磊就率先被压了上来。自齐磊被押送到凤禧宫开始,郑紫秀就不曾多看一眼齐磊。齐磊也只是死死地低着头,不知他之前是否有招供。

齐磊前脚被押了来,后脚宇扬烽就来了。

不过让玉川觉得诧异的是,宇扬烽也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身后竟然还跟着宇阳厉这个跟屁虫!疯疯癫癫地手里头拿着一支不知从何而来的竹枝跟在宇扬烽的身后,虽说看上去宇扬烽似乎对宇阳厉到底有些不耐烦,但既然让跟着来了,恐怕今儿的事情,宇阳厉也总归要看个全过程。

毕竟是自己最宠爱的妃嫔和自己最信任的太医发生了点儿什么,虽说鸳鸯锅那风还未见着证据,但脸色已经是极其难看了起来。

进了凤禧宫之后,他也是狠狠瞪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郑紫秀,眼中带着杀意。让玉川明白,今日若是她们雨花台寻不到一个出路,恐怕谁也别想活着走出凤禧宫!

宇扬烽坐在了柳金玉的身旁之后,柳金玉刚想说什么,就被宇扬烽挥手打断了:“事情我已经听说了,旁的无需多说,从姚贵人开始,一一列举证据就是。”

宇扬烽的心情是糟糕透顶,连柳金玉都丝毫不敢多说什么。这殿中的气氛,一下子就变得沉重了起来。

姚贵人和枇杷复又将话再说了一次,只不过这一次,她们二人都是在言辞之间更加小心翼翼了起来。

而说了这些话之后,宇扬烽的脸色已经是黑如锅底。

他还是没有理会一旁含着泪看着他的郑紫秀,反而是看向了被押送过来跪在殿中的齐太医:“齐磊,若是朕没有记错,你在太医院供奉也有五年有余了。这五年间,你没有做过什么让朕不满的事情。所以朕给你一个申辩的机会,你且说说就是。”

宇扬烽给齐磊机会,恐怕也是在给郑紫秀机会。说到底,这种事情若是真的有了证据坐实了,丢脸丢的最大的,还不是他宇扬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