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样子,那蝶舞姑娘,也是柳承修和轻尘大师安插在万花楼的人。
不过看着蝶舞姑娘的样子,就知道她并非普通人。
她也是有些期期艾艾地看了柳承修一眼,似乎犹豫了一下,才接过了柳承修手中的那封卖身契:“我以为……今日至少能见轻尘一面。我知道我自己就是这红尘中人青楼女子,可我宁愿做小,也想要跟在轻尘的身边。他竟然……连见我一面,都不愿意的吗?!”
看来,这蝶舞姑娘,是对那轻尘大师有情有义啊!
玉川是没看出来,那轻尘大师竟然还能有这样的魅力,让蝶舞这样的女子都对他一心一意第!
不过到底,柳承修也是叹了一口气,而后复又从自己的袖子里拿出了一个装的满满当当的钱袋子放在了蝶舞的手心:“他让我转告与你,他的心里头已经有了一位谁都无法替代的意中人。哪怕他不能与那人在一起,也不能误了蝶舞姑娘你的一生。请姑娘……就此忘记他吧!”
在这一点上,玉川还是有些欣赏轻尘大师的。他平日里看上去有些严肃正经,有时候嘴巴也有些坏。
但是至少,他不爱这个蝶舞姑娘,就会将话说的一清二楚,让蝶舞姑娘死了这条心,还算是敢作敢当的好男儿!
那蝶舞姑娘听了柳承修的话,心知肚明自己和轻尘大师恐怕是没有机会了,也是叹息一声,到底点了点头:“罢了罢了,我原本所爱慕的,也就是他这般的性格。既不能相守一生,那就相忘于江湖也好。请公子转告他,我不会再纠缠于他,也请他……好生照顾自己才是!”
不管是轻尘的诚恳还是蝶舞的洒脱,都让玉川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揪心的感觉。
虽说蝶舞说了要相忘于江湖,可玉川还是希望,若有朝一日他们再一次相遇了,能有一个好的结果。
看着蝶舞的身影在这院子门口消失之后,柳承修也是回了头,玉川方才发觉,轻尘大师也在这院子里。他不在宫中,所以已然摘下了那半边面具。虽说他的脸上有一道刀疤,但却丝毫都不曾影响他的那身独特的出尘的气质。他也看向了蝶舞离去的方向,似是有些感慨一般地摇了摇头。
倒是柳承修,此时此刻他没有功夫理会蝶舞的事情,反而是严肃而又有些担忧地看向了玉川:“若不是田州城那边出了事,你是肯定会陪在雁王爷的身边的。所以直说吧,你们那边发生了什么?”
玉川的心里也着急,所以在柳承修说话的时候,也不知是因为着急还是因为想到了宇阳厉的情况而心生担忧,玉川便红了眼眶:“兄长,这一次,请您和弘王爷,必定要救救宇阳厉啊!”
这还是柳承修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妹子因为哪个男人而红了眼眶的!当初即便是宇扬烽那样对待柳琳琅,也从不曾听说她为宇扬烽掉过一滴眼泪!柳承修有的时候甚至怀疑,自己的这个妹子是根本不会掉眼泪的!
当然了,诧异归诧异,看到玉川红了眼眶,柳承修就知道,失态一定是到了一个非常严重而且紧急的地步了:“玉川,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情你直说就行了,弘王爷现在还在宫里头,雁王这一次没有和你一起来,就证明是他那边出事了是吗?!”
点了点头,玉川想到宇阳厉,就觉得自己的心仿佛都揪在了一起:“兄长,田州出了疫病的事情,你知道吗?”
柳承修和宇炀弘要做大事,自然是要把所有的消息都灵通起来的,所以这一次的疫病,他的心里是清楚的:“不仅仅是田州,受灾比较严重的几个州,都有疫病的发生。而且因为朝廷的救援不及时,加上当地的那些官员不作为,所以每个州的疫病,都有扩散的迹象,而且——”
就在他分析着这疫病的情况的时候,看到玉川那倏然就变得悲伤起来的眼眸,柳承修的心里,仿佛突然就明白了什么,也是一下子睁大了眼睛看着玉川:“玉川……不会吧?!你不要告诉我,宇阳厉染上疫病了?!”
虽然玉川真的不想承认,也不想告诉柳承修这个事实,但是到底,她还是低下了头,只觉得每说一个字,都变得无比艰难:“是……我们在田州……遭到了袭击,躲过了那些人派来的此刻,却没有躲过被那些人指使的老百姓。我离开田州的时候,他已经开始……发烧了!”
发烧,是疫病最直接的症状,却也仿佛在昭示着,只要得了疫病,就仿佛走向了鬼门关!
柳承修的眸色,变得愈发难看了起来:“玉川……虽然我很不想这么和你说,可你知道吗,这次的疫病……太医院没有研究出办法!这就和百年前那场死了数十万人的疫病是一个源头……朝廷……已经准备下令,肃清那些染了疫病的州府了!玉川,雁王他恐怕——”
“不——”
玉川心知肚明,她这一次冒险来京都,不是为了听这些丧气话的!
她也是坚定地抬起头来,看着柳承修,眸色越发坚持:“在田州城,有一位岑秋岑大夫想必兄长听说过。他说他有办法研制出对付这疫病的药物,但是他必须要有足够的药材,和二十天的时间。这就是我进京的理由,兄长,就当是妹子我求求你了,救救宇阳厉吧!”
从小到大,柳承修都知道自己的妹子是一个多么坚强又多么高傲的人!
一句“求”字,能从她的嘴里说出来,柳承修都不必再多说什么,就知道宇阳厉在玉川心中的地位,已然无人可以比拟了。
这是大事,柳承修不敢擅自作出决定,所以也是迟疑了一下,才对玉川道:“这样吧,晚上的时候,我想办法让弘王爷来咱们这里一趟,或者想办法将你带进宫。只是如今京都的形势也紧张,我们露出了端倪,而且兵力还没有就位。若是被皇上发现,恐怕连你都是保不住的……”
“兄长,我求你了!”
这一次,玉川是下定决心了,只要能救宇阳厉,她什么都愿意去做:“我已经想好了,只要你们肯帮我这一次,我愿意交出我手中的东西,祝你们一臂之力。兄长,你比谁都明白那东西的价值,有了那个东西,你们在京都之中,就不怕没有足够的兵力支持了!”
玉川的决定,让柳承修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睛,连声音都提高了几分:“玉川,你疯了?!那是你最后的底牌了,若是让宇扬烽知道了,你可知你的下场?!”
“我知道!”
玉川的眼神是丝毫未变的坚定,她的心里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底牌不就是在这种关键时候所用的吗?兄长,就算是失了这个底牌,我只要宇阳厉活着,他就是我的底牌。何况我相信兄长,也相信弘王爷。大越朝已经到了这般田地了,若是你们再不能救救大越朝,那这里将变成人间炼狱!”
想到宇阳厉的情况,想到田州城的百姓们的情况,玉川就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拳头:“兄长,就算是为了大局着想,既然有人能解了眼下的疫病困境,为什么不去让他尝试一下呢?兄长,我只是需要一些药材,还有一些能帮我护送药材的人而已,求求你了,救救宇阳厉吧!”
被玉川一而再再而三的恳求,柳承修觉得,他根本就拿自己这个妹子没有一点儿办法!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到底,他也是叹了一口气,而后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玉川的脸颊:“妹妹,你真的……和从前太不一样了!当初那种情况下,你都没有把兵符给宇扬烽叫出来,如今却肯为了宇阳厉做到如此地步。我只希望他真的能活着,真的能不负你的这般情深才好,否则,我第一个不饶过他!”
看到柳承修松了口,玉川也是松了一口气,而后真真切切诚诚恳恳地对着柳承修行了个福礼:“兄长,多谢你!”
等待的时间,不管是长是短,对于玉川来说,都是煎熬无比的。
晚间的时候这京都就像是陷入了一片死寂一般,只有零星的灯火,和街上那不停地巡逻之声。
夜半过了三更的时候,他们的大门,才终于被人“吱呀——”一声打开了来。
宇炀弘穿着一身黑色的斗篷,身后还跟着幽贵太妃。看样子这一次他也是借助了幽贵太妃的力量,才能从宫中走出来。
看到玉川在院子里,他也是愣了愣,而后才对柳承修道:“怎么了?这一次你们说情况紧急一定要见我一面,可知道,我如此出宫不仅仅是自己危险,还有可能连累了母妃?”
宇炀弘倒是没有怪罪他们的意思,他也知道,若不是有非常紧急的事情,柳承修和玉川是不会胡来的。而且这事儿,还一定和一直相帮与他的宇阳厉有关:“怎么了,是阿厉出事了吗?玉川,你怎么会冒着危险进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