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宇阳厉到底是个王爷,想进入敬事房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他只是把玉川带到了敬事房的外面,而后便停了下来,转头瞧了玉川眨了眨眼:“咱们不然翻墙进去怎么样?他们都不听本王的,咱们翻墙进去,吓他们一跳!”
这话说的就太小孩子气了,连玉川都有些忍俊不禁。看来这宫中的人,没少被宇阳厉戏耍过。
既然宇阳厉说翻墙,玉川当然也没意见了。
瞧着玉川那利落的翻墙动作,宇阳厉的眸子里也带了几分赞叹:“玉川玉川,你真厉害!”
那崇拜的眼神让玉川都有些哭笑不得了,从前什么翻墙爬树这样的事情,可是她想都不敢想的!可是在经理了那么多以后,她方才知道,只要能活下去,即便如此,又有何难?
敬事房的轿辇是放在后院儿里的,一般情况下,那轿辇上午清理了之后,就会被放在院子里一下午。能接触到轿辇的人很多,玉川以为,如果那叫辇之中真有什么让郑紫秀生了病的东西,清理轿辇的太监也定然逃不了!
只是这敬事房可没有传出有太监得了疟疾的消息,要么就是那太监已经被人治好了,要么就是被人收买了。但不管是哪一种情况,玉川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到证据!
轿辇安安静静地在院儿里,已经是被清理过了。
晚上的时候,这轿辇就要送另一位新晋的秀女去享受荣耀的时刻,没有人知道,在这叫辇之中,曾经藏着什么样的罪恶。
宇阳厉翻下了墙之后,便高高兴兴地哼起了小曲儿,似是很开心的样子。
而玉川则是靠近那轿辇,闻着轿辇里头的香味,仔仔细细地搜寻这轿辇中的每一个角落。即便找不到下药之人的信息,她也希望能找到那清理轿辇的太监的信息。
而玉川相信,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这轿辇就算是清理得再干净,也总会留下点儿什么线索。何况那清理轿辇的小太监在清理到一半的时候就觉得不舒服了起来,所以玉川很轻易地就在轿辇的座位底下,摸到了一个小小的纸包!
纸包是半开着的,还好玉川拿了手帕,才将那小小的纸包从座位底下拿了出来。
纸包里面的东西已经被撒干净了,但还是在折叠的缝隙之间留下了一些白色的粉末。
这些粉末大概就是让郑紫秀变成这般的罪魁祸首,不得不说的是,下药的人也太不小心了。竟然将这纸包留在了轿辇之中,有了这个东西,玉川和郑紫秀,还有整个长安殿,就有了希望!
可是就在此时,敬事房的门前,却突然就**了起来!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到底,那乔公公还是喊了皇上和皇后过来。
玉川捏紧了手中的纸包,随同旁人一起跪了下去:“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宇扬烽的目光并没有放在玉川身上,他只是匆匆而来,看向了同样跪在地上的宇阳厉,倒是拿出了几分当皇兄的架势来:“阿厉,乔公公说的时候,朕还不相信,你怎可这般胡闹?!”
听得出来,宇扬烽是真的生气了,宇阳厉也是撇了撇嘴。
不过他一向也不怕宇扬烽,只是抬眸看着宇扬烽,倒像是自己受了多大的委屈一般:“皇兄,这宫中,当着无聊!你们又把臣弟的小娘子关在长安殿,臣弟都要得了相思之疾了!”
相思之疾?
就宇阳厉这般疯疯癫癫的样子,玉川真的怀疑他到底知不知道“相思之疾”这个词的意思!
但是玉川的心里还是感激他的,玉川本以为,他会将只是偶遇自己的这个情况说清楚。这样一来的话,尽管玉川今日拿到了证据,可一顿责罚,也总归是免不了了。
而宇阳厉这样的回答,却让所有人都觉得,玉川并非私自出了被封锁的长安殿,而是被宇阳厉给带出来的。毕竟……玉川只是个小宫女,又怎能违抗堂堂雁王爷的命令呢?
宇阳厉的话,让宇扬烽的目光终于落在了玉川身上。
很显然,宇扬烽此时此刻已经十分不开心了起来:“朕让人封锁长安殿,便是这么封锁的吗?!她身上很可能带着疟疾,她竟能独自一人跑到龙尊宫,朕是养了一群废物吗?!”
一边说着,宇扬烽的脚步还一边后退,仿佛生怕玉川将疟疾传染给自己一样。
不过看着玉川似乎并不曾发病,他也才稍稍安心,否则玉川觉得,他可能都会直接躲回锦华宫不出来了呢!
至此,玉川的心里,也不是没有感慨的。
他都能想象到,如今的宇扬烽有多么厌恶得了疟疾的郑紫秀!
可他大概忘记了,那一夜他们二人的缠绵,他对女人……当真无情!
知道宇扬烽是真的生气了,玉川也将自己的头低的更低了几分。
她知道,这个时候她不能辩驳。但他不能让宇扬烽更加讨厌郑紫秀。这个时候,似乎只有兵行险着了!
“奴婢——知错!”
玉川的言辞诚恳至极,似乎还带着对自己主子的叹惋:“只是娘娘说了,她这疟疾得的巧合,有许多事情,都还未能做完。她不求旁的,只是想让奴婢来那一日的轿辇找找,看她是否丢了一副耳坠,在这轿辇之中。”
玉川并没有将药包的事情立刻说出来,并不是她不想说,她反而觉得,在这种情况下,若是说了那药包,未必对郑紫秀就有好处!毕竟……她可一点儿其他的证据都没有。
而玉川的话,也果然引得宇扬烽皱了皱眉愣了愣,才到底开口问道:“是什么耳坠,端的那般重要?让她不惜赌上你的性命,也要来找一找?”
很好,至少郑紫秀……还能引起宇扬烽的疑问。
玉川的嘴角轻轻勾了勾,语气却仿佛带着漫天的哀伤:“娘娘说,那对耳坠,是她初见皇上的时候所戴,皇上的指尖……还曾轻轻从耳坠上拂过。若她一定会死,她也希望,带着皇上的温度,被埋进冰冷的土中,哪怕到了冥界,她也不会觉得冰冷。”
玉川一字字一句句说的清楚,而宇扬烽的眼眸,也一点点一分分睁大了起来!
“太子哥哥,即便有一日我要死去,我也想带着太子哥哥给我的温暖,被埋进冰冷的地下。哪怕到了九泉之下,我便也不会觉得冰冷了……”
当他最心爱的女人死在他的怀里之时,他唯一能记住的,便是最后她那般绝望的话。
宇扬烽以为,这世间,当只有她一人会有这般愚蠢的想法了!
锋利的目光落在了玉川的头顶,宇扬烽不明白,这宫女……她究竟是如何会知晓这样的一番话?!这真的是郑紫秀所说吗?!可若不是,……
不……郑紫秀不可能认识她,她明明已经死去多年了!这个宫女更不可能认识她,不可能听到那些只有他们才知道的话!
一旁的皇后看到皇上这般模样,也是愣了愣。
她虽不知道玉川是如何知道这些话的,但光从宇扬烽的目光之中,她便看得出,这些话……一定和那人有关!
宇扬烽的脚步不自觉地靠近了玉川,他始终没有办法相信他甚至以为自己就是听错了:“你……她……还说了什么?”
玉川知道“点到为止”的意思,如若再说点儿宇扬烽更熟悉的话,他怕是就要怀疑了。她要宇扬烽的心里更加疑惑,疑惑郑紫秀到底和那人是什么关系,这样一来,宇扬烽才会随时对郑紫秀保持耐心。
所以玉川不再回忆从前的事情,只是想起病榻上的郑紫秀,转而才对宇扬烽道:“回皇上,我家娘娘还说,天意难违,她不愿拖累任何人,能侍奉一次皇上,是她的幸运。”
这些话,就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了。
宇扬烽的眼中,也到底带了失落。
不过很显然,之前的话对于宇扬烽来说,还是很有作用的。
虽然柳金玉再三催促,但宇扬烽还是挥了挥手,对身旁的春公公吩咐道:“去,找。把这轿辇给朕拆了,也要找出来秀贵人的那一对耳坠子!”
宇扬烽的话,让玉川都有些后悔了。她就不该把那纸包拿出来,其实主要也是,她真的没想到宇扬烽会来的这么快!她本来以为,至少能等到她把纸包送回长安殿的!
一旁的柳金玉瞧着宇扬烽这般模样,也是狠狠皱了眉头,而后目光之中都带了杀意看向了玉川:“将这个宫女给本宫拖出去杖毙!满口胡言,宫中容不得这等妖孽!”
妖孽?
玉川倒是觉得,这个词儿,挺适合她的!
不过不用等玉川辩驳什么,宇阳厉却突然站了起来,护在了玉川的跟前,梗着脖子看着柳金玉:“皇嫂,这是本王的小娘子!您怎能说杖毙就杖毙?这是本王的小娘子!”
玉川怎会想到,他竟然如此护着自己?
看着他那般倔强的模样,玉川的心似乎都不受控制地猛跳了两下!这雁王爷……当真让她心生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