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了!”

“天爷啊,竟真的来雨了!”

“是咱们感动了上苍,这场雨,是因为咱们才下的!”

二十多个村子,此时此刻,村民们都齐齐跑到外面。

他们顾不上身上衣裳湿透,哭喊着走了几步,就跪倒在雨中。

汉子们张大嘴巴,激动地去接雨水,不停拍打胸膛。

妇人们抱着孩子,泣不成声,嘴里一直念叨着感谢老天保佑的话语。

泪水夹杂着雨水,在这些庄稼户们黄黑、又满是沟壑的面上,肆意流淌。

他们是在跪上天。

也是在跪小糯宝。

更是在跪自己。

这场雨水可是救命之水,有了它,庄稼万物,百姓生灵,便都有救了!

青泉村里睁大眼睛,迎着雨水淌泪:“果然,糯宝说的不虚,说是三日就是三日,大柳村那孩子,绝不是一般人。”

西山村村长趴在水坑里,又哭又笑:“粮没白出,没白出啊,雨来了,咱们有水吃了,地里的庄稼也能长了!”

张范建更是冲进家里,疯了般地翻银子:“听她的,啥都听大柳村小祖宗的!捐粮捐银子,多行好事积福积德,咋说,也得让我看到儿子长大娶亲啊。”

眼下,各村各户,无不沉浸在一片近乎癫狂的喜悦中。

只有大柳村众人淡定得很。

村长吧嗒了一口旱烟,和杨田梅相视一笑,他们早就见怪不怪了,有糯宝在的地方,就有奇迹!

这场急雨下得不久,仅小半个时辰便停了。

接着,又陆陆续续下了大半天的细雨,到了第二日的上午才见停,出了太阳。

小糯宝撅着小胖屁股,憨态可掬地趴在窗台,她闻着外面湿泥土的腥味,心里欢喜极了,脚丫忍不住晃来晃去。

嘿嘿,可算下雨啦~

这便是上苍的规矩,既要奖惩分明,又有好生之德。

小糯宝咯咯笑出牙花子,有水解旱,不少百姓和万物生灵,就都可以活下来了。

她好生开心呀!

糯宝的幸福就是这么简单~

昨夜,冯氏拿了几个铁桶、水盆放在檐下,用来盛接雨水。

到了现在早就就全接满了,她绕开地上的蚯蚓和蜗牛,好生去把雨水盖好,留着洗被套褥套。

孙春雪摸摸肚皮,笑得脸都开花:“真好,雨水洗衣裳最容易掉脏,再拿胰子那么一打,丰年下地穿的衣裳和臭鞋再脏,也能洗得很刚做时一样干净。”

姜丰年笑着搓手。

“咱村乡亲们家的地也不用愁了,我刚才过去看过,那地都已经被浇透了,有了这场雨,咋说也能熬上一两个月。”

比起这些,冯氏更在意的,是村井应该能恢复些水位了,便也不用闺女再日日去放水。

可是不用她的宝贝疙瘩再受累了。

冯氏想要庆祝一下,便大手一挥道:“老大媳妇,老二媳妇,中午咱宰两只大鹅,再杀两只鸡,好好做上一桌,也算跟咱糯宝沾沾光。”

“福善堂那边,吩咐杨老二媳妇,今日也给老人们多添两个肉菜,让大伙一起乐呵乐呵!”

“好嘞娘。”

春雨过后,万物复苏。

屋外雨水的气味还未消散,屋内烧鹅的香味四溢扑鼻,小糯宝满足地叼着大鹅腿,嚼得欢实,这日子,可真好!

……

大柳村的村井,已经冒出亮汪汪的清水了,

这一回,不再是小糯宝调水,而是真的有井水了。

青泉村等村子,水井和小河也都渐渐恢复了些水位,出的水量够正常吃用了。

只是这场雨虽及时,但下得却是也奇。

整个云城,雨水只降在了东北方向的一片,也就是以大柳村为中心、周围二三十个村子附近。

至于城里,依旧是艳阳高照,不见半滴水汽。

为此,最为焦灼的,莫过于云城的田知县了。

不过他可并非是因为城中无雨而急。

他难受的是,为啥那些个村子,说来雨就来雨了?!

“昨日刚到的信,是户部侍郎那边送来的,说是咱们云城,只要再坚持半月不下雨,朝廷便会拨下一笔银子,来救济百姓。”田知县气恼地踱着步:“那可是整整二万两白银,二万两啊!”

他本想着,把这二万两,拿出一多半,用于打点户部侍郎这些京官,为自己仕途铺路。

余下的他要自己揣进腰包,还能多讨几个姨娘。

田知县使劲拍着桌子:“本官明明找人看过天象,说是半年内必定无雨,这雨怎么又说下就下,让本官的二万两银子,就这么白白飞走了。”

一旁的小厮这时忍不住进言:“大人,其实这雨来得蹊跷啊,小的有所耳闻,听说那几个村子之所以能下雨,全是他们施法求来的。”

“这怎么可能。”田知县蹙眉反问。

小厮立马把这两日听闻之事,统统道了出来。

“过去几日,城里出现了好几个粥棚,都是那些下雨了的村子们集体捐粮,合力办的。好像,他们说此善举可增加福报,只要愿力够大,心够诚,就能求来甘霖。”

田知县不由怒了,满脸横肉抖了起来:“一群贱民,竟敢在背后搞这些小动作!”

在听说带头的不是别人,而是那日在大柳村耍威风的小丫头后,田知县顿时火冒三丈。

又是那大柳村。

又是那小糯宝。

“哼,区区孩童,一而再地敢坏本官财路,实在该死!上次她有内侍官撑腰,可现在那内侍官早就不在此处,本官捏死她,比捏死个蚂蚁还容易!”田知县咬牙哼哼。

他打算,以妖言惑众之罪名,把小糯宝抓起受刑。

若是孩子太小,不便动刑,便由她家人、村民,加倍代为受过。

到时候,把这全村贱民打得血肉模糊,就算是吓,也能把那臭丫头活活吓傻了!

在云城,还没有人可以挑战他的权威,任何人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