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家婆子提着裙摆,这就带头往里冲!

围观人群想看热闹,也忙跟上脚步。

可奇的是,许家下人竟无一人阻拦,像是生怕别人看不到,堂小姐丢丑似的。

待众人迈上楼梯,许家婆子指着头一间锁住的包厢,得意地眯起眼睛。

“我家怕那姜姓贼子跑了,已把这间上了锁,大伙可都瞧好了,也好为我许家做个见证!”

说罢,她掏出铜匙,扣开长锁!

只听“啪”的一声,房门便被踹开。

可下一刻,映入众人视线的,却只有两个坐在桌前用饭的罗裙女子!

所有人的目光,顿时凝住。

说好的狼狈男女呢?

许家婆子的老脸也是一惊。

她忙闯进屋,没找见姜丰泽,指着李七巧就喘粗气,“你……你是什么人,怎么会是你……那姜丰泽呢,方才进来的分明是他啊!”

李七巧攥紧筷子,怒目圆睁,这就踢开椅子冲上来。

“什么姜丰泽?我三弟何时来过!”

“好啊你!方才就听到你在外面胡咧咧了,说包厢里有人勾搭知府家小姐成奸?”

“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我可是个嫁了人的妇人!我拿啥去引诱人家,我看你这老婆子,是眼瞎了心也黑了,连男女都分不清了吧!”

李七巧啐了婆子一脸,又扯住她的发髻,拿起筷子便要戳她眼睛!

“你这两个东西,长着是出气用的吗?那不如我给你剜下来得了,省得你再乱给人泼脏水!”

许家婆子本还懵着,此时眼睛挨了戳,才赶忙挣扎开。

“不对,那关外侯分明就是来过,定是被你们藏在哪儿了!桌子底下?或是裙摆里?”她扯着嗓子大叫。

许家下人心急如焚,正要过去掀桌查验。

这时,就听一声质问,从后面传来。

“这是发生了何时?我方才在后堂同人饮酒,好像听到有人提我名字?”姜丰泽一脸“疑惑”,慢条斯理走了上来。

许家婆子惊厥转身,脸色顿时煞白。

“你就是姜……等等,你不在这屋子里?怎会在楼下喝酒,不可能!”她不信似的跳脚喊。

姜丰泽板起脸,呵斥道,“堂堂男儿,何必扯谎。不信,你们可以去后堂问,我从午时一刻起,就在那边坐着,还请了些散客同饮。”

醉兴楼的布置,除了一楼大堂,和二楼包厢雅间外,还有个连着的后堂。

那边食酒都稍便宜,普通百姓也能花费得起。

姜丰泽用妹妹给的金瓜子,给每桌都请了一壶酒,金瓜子甚是显眼,所以后堂客人皆有印象,都可为他作证。

尤其是,方才喝了他酒水的,当然要跑来为他说话。

“说关外侯行不轨之事?胡说,他可一直和我们待在一处呢。”

“人在后堂喝酒,怎可能跑去包厢**,难不成会分身术?”

“你们醉兴楼什么规矩,随意污蔑客人,以后谁还敢来你们这儿吃酒!”

许家婆子和下人们一听,不由更加傻眼,只觉事情要坏。

这时候,冯氏抱着小糯宝走了上来,丰泽和李七巧忙朝妹妹挤眼睛,三人都暗自发笑。

这许家婆子怎会知道,打一开始,姜家人就猜到是场鸿门宴。

于是,在小糯宝的指挥下,姜丰泽只是进了醉兴楼,晃了一圈。

便把随身外袍和风帽,交给了李七巧,让她穿着上了楼。

姜丰泽虽是出名,可知他模样的却甚少,包厢外盯梢已久的许家下人,见有人穿着男子袍帽进屋,自然认定是丰泽无疑。

偏偏,李七巧又生得高挑,把帽沿压得深些,一时确难分辩。

只可怜了那知府家小姐,被堂弟邀来醉兴楼尝新点心,却浑然不知,已经走进一个局里。

等李七巧进包厢后,两个女子对视发愣间,许家下人就从外把门锁住,赶紧叫上人来,演了这一场捉丑大戏。

男女只要共处一室,那便是长了百张嘴巴,也说不清了。

更何况,许家还早在屋内,放了一大张金丝软棉床榻……

这会儿,许知府的千金还不知发生何事,只一脸惊慌,怯生生地抓紧衣角。

许家婆子见事情不妙,脚底抹油,正要开溜躲人。

不过姜家人哪肯轻饶了她。

小糯宝一挥胖爪,姜丰泽就来了个扫堂腿,让她惨叫一声,摔了个大马趴。

李七巧作势骑她背上,用最大的声音喊,“来人啊,没天理了,我们来你家酒楼用饭,竟被你们污蔑,扣上好大个屎盆子,今日不给我家个说法,就不算完!”

冯氏也冲过去,怒声骂道,“若不是大伙亲眼瞧见,我儿名声岂不是要被毁了,你许家到底安的什么心,我姜家又和你们什么怨什么仇!”

小丰苗转着眼珠子,这会儿更是夸张,直接扑到了窗户旁边。

“城里大酒楼欺负人啦,要是你不给我三哥个说法,我就要学你家许少爷的亲娘,从这里跳下去!”

众人这会儿看得惊讶,不由疑惑。

“许家养少爷的亲娘……怎么了?”

“这是什么意思?”

小糯宝顺势垂着嘴巴,故意叹道,“啊呀,你们还不知吗?就是那天,在秦菜居坠楼的大娘啊,她就是许少爷的娘呢,而且听说,那天许家人都在呢……”

在场人们皆是震惊。

一下子,就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李七巧趁着这会儿,拽着丰苗跑到街上,俩人一个哭一个闹,大喊自家受的冤枉。

“实在是欺负人!”

“我三弟得了国师赐的爵封,想不到如此惹眼,竟要有人来害我家,大伙快来给评评理啊!”

一时间,吃瓜群众更是激增。

甚至把醉兴楼围了好几圈。

而正巧这时,穆亦寒骑马路过。

他在三清观吃了多日闭门羹,眼下正乔装打扮,先去沈家旧宅亲查一番。

听到街上有人哄闹,还提及了自己,穆亦寒勒住缰绳,站定细听了下。

很快,阿黎认出李七巧来,忙道,“看起来,是那位辽东营指挥使,被城里大户给算计了,要毁他清名呢国师大人!”

穆亦寒顿时面似寒霜。

他平生最恨,那些弄权谋财之人,去陷害出生入死的武将!

穆亦寒揉了揉发青的指节,沉下声音。

“连本座亲封的人,也敢动,送死都送到本座眼皮子底下了。”

“阿黎,带人去问个清楚,如若是真,便把那主事者扒了衣裳,打上八十杖棍,再吊上城楼示众三日为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