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那糕饼就要入口。

丰景忽然想到了二嫂,又给放了下来。

“这点心馅瞧着挺新奇。”丰景扒开点看了看,“二嫂做糕点不是一直都缺新点子吗,要不先拿回去,给她看看后再吃。”

再说,还有小糯宝呢,要是好吃的话,可得给妹妹分一些。

于是丰景舔舔嘴巴,这就把糕饼放回油纸包里,想带回家里再说。

等回府后,用过晚饭,全家凑在一起唠着闲嗑。

地龙烧得暖乎乎,小糯宝穿着花瓣领的小单杉,扑腾在地毯上玩,没一会儿就热得小脸红扑扑。

冯氏翻出一把蒲扇,给她扇了一会儿。

很快,几个哥哥都到家了,小胖丫就挤在哥哥们中间,被抢着rua小脸蛋,宠得她笑声就没断过。

这时,吴大夫忙活完了草药,也进屋加入大伙。

“你们说,现在的日子当真是好了啊。”吴大夫嘿嘿笑道,“大冬天的,还能热到拿蒲扇扇风,换作咱农家屋里,真是想都不敢想。”

冯氏想想也是。

从前就算炕烧得再热,但冬日,窗缝里还是会进风,断没有热到冒汗的时候。

“要是说从前,再往前倒推几年,我家最穷那会儿,孩子们一年连块点心都吃不上呢,哪能像现在这样,糕点都能当饭吃了。”冯氏心中大为感慨。

虽说日子是好了,但农人骨子里的爱惜,终究还是抹不掉的。

冯氏这就去告诉郑嬷嬷,让她跟火房的小厮说一声,以后每日少烧半斤的炭,屋里太热也不自在。

几个大人忆苦思甜时,丰景这才想起糕饼,跑去给书袋拽了过来。

“二嫂,你看。”他把油纸包打开。

“这糕饼也不知是啥馅的,我看里面一大坨黑的,但又不像黑芝麻还是可可粉,所以就想拿回来给你瞧瞧。”

李七巧这几日正学着糯宝的字帖,想多识几个字,日后才能看懂古书食谱,也好多琢磨出些新品。

所以她一听眼睛就亮了,“这是你在外面哪家铺子买的吗,莫非是如今市面上,又出啥新食材了?”

只见这糕饼造型精致,馅料更是丰富,满得都快溢出来了。

李七巧迫不及待,这就掰开一半,谁知才刚露出黑色的内馅,一旁的吴大夫就动了下鼻子,突然扑过来一把抢走!

“这是什么怪味?”吴大夫脸色大变,“先别吃!”

他像是不敢信似的,又凑近了闻了两下,然后就眼神一颤,狠狠摔在地上。

“竟然是罂粟膏做的馅料,这是哪来的吃食,是要害死人吗!”

姜家人闻声大惊。

什么?吃食里藏罂粟……

丰景登时脸都白了,“不会吧,吴爷爷……可这是我们国子监发的点心啊,怎么会有那个东西?”

冯氏心里一咯噔,冲过来摸着丰景的脸,声音都抖了,“那你有没有吃,吃了多少?”

丰景慌张摇头,“我想着带回来给妹妹和二嫂,自己还没碰过呢。”

这话一出,全家悬在嗓子眼的心,才扑通一下放下。

连小糯宝也被惊到了,白生生的小脸,硬是愣了好一会儿。

再三确定丰景没吃过后,冯氏身上的冷汗,才能消散一些。

这时,吴大夫赶紧全部掰开,仔细查了里面的东西。

“没错,这里有一半的罂粟膏,另一半应该是豆沙馅,又掺了不少蜂蜜、梅子肉、红丝和花生碎,所以吃进嘴里,一时半会儿想不到会有古怪,真是太毒了!”

“就凭这些量,吃上一少半,就绝对够上瘾的!”吴大夫的额头,都后怕得冒汗了。

更可怕的是,要是遇到个身体弱的,一整块儿糕饼全吃下的话,甚至都有可能送命。

姜家人听得不寒而栗。

这不是要害死人吗!

姜丰年怒从心起,额头上都暴出青筋了,“国子监怎会把这玩意给孩子吃,莫不是有人故意想祸害孩子?查,这事必须查!我现在就去找吴祭酒,看看别的学子有没有中招!”

丰泽也蹙着眉头起身。

“大哥,我跟你一起去,此事到底是所有孩子都有份,还是咱家丰景单独被害,还不好说,但事既是出在国子监,就必须有个说法!”他心里预感不妙。

姜家如今树大招风。

若说有人只针对丰景一人,倒也未可知啊。

冯氏感觉到事情复杂,但心里也不打怵,她这就起身,给两个儿子拿了斗篷,沉着脸嘱咐两句。

“不管到底是何人所为,目的是什么,总之你们记住了,咱家不惹事但也不怕事,敢想害咱家孩子,就一定得把人给揪出来!”

他们二人点点头,这就迎着夜色冲向吴府。

冯氏看着时辰不早,也知孩子们受了惊吓,把被褥铺好。

“这事一晚上查不出来,你们先睡,有事明天再说都来得及。”

只是小糯宝哪睡得着,滚进暖和和的被窝后,小身子一直翻来覆去,想着到底是谁要害四哥。

别被她逮着!

丰景就更别说了,他被吓得不轻,不敢想一旦自己真吃了,那岂不是要被害惨了。

冯氏看着他小脸煞白,心也疼得一揪一揪的。

只能守在床榻边,不停摸着他脑袋瓜,给他叫魂压惊。

“摸摸毛吓不着,摸摸耳吓一会儿,摸摸手魂不走……”

听着娘的不停念叨,小胖丫眼皮渐渐发沉,可算是能合上了。

但丰景却是一宿没睡,整个人像个小瘟鸡,眼下都熬出了乌青。

第二天上午,到日上三竿时,丰年和丰泽那边可算有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