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糯宝哪能这般罢休。

于是小家伙使出十八般武艺,一会儿握紧小拳头,对着爹爹嗷呜挥舞。

一会儿又揉红了眼,可怜巴巴地抓着爹爹袖子,晃来晃去。

可是穆亦寒早已铁了心,索性直接闭上双眼,不去看这上蹿下跳的小胖丫,生怕自己一时心软。

眼看爹爹“威武不能屈”,小糯宝也有些泄气,垂着肥嘟嘟的小脸蛋儿,失落下了饭桌,跑回屋里气鼓鼓去了。

等她走后,穆亦寒也有些无奈,“阿黎,待会儿回宫到库房里。挑两个大金疙瘩给胖丫头送来,但愿能哄一哄她。”

说罢,他又看向姜丰泽,神色严肃起来,“你同本座到书房来一趟,有话要交代给你。”

姜丰泽也隐约察觉到什么,用力点头,这就立马跟上。

倘若国师当真只是想去民间走走,那带上妹妹倒也无妨,所以只怕没那么简单。

果然,进了书房后,姜丰泽刚一把门关上,就见穆亦寒摸了摸怀里,然后掏出一封密报,丢在了桌上。

“这是?”姜丰泽上前拿起,看到上面印着探子的密印。

穆亦寒坐在紫檀太师椅上,沉声道,“本座早年就在南省安插了几个眼线,这是他们半月前送来的,你自己看吧。”

姜丰泽解开封绳,抽出里面的书信后,才看了几行,就不由瞪大了双眼。

“他们怎能如此大胆!竟背着朝廷招募私军?而且还已经有近十万人马了!”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忍不住喊出声来。

穆亦寒眸色漆黑如夜,“十万,还只是咱们查到的而已,只怕在咱们没有探知到的地方,他们的力量还要更加强大!”

所谓的“他们”,指的就是南省旧贵。

如今,他们已经秘密起兵,剑刃所指之向,当然就是朝廷!

姜丰泽虽知南省,一直就有和朝廷并非同一条心的势力,但里面的水到底有多深,他却所知不多。

毕竟,自从他领兵以来,摆在明面的敌人,都只是萧金山和瓦剌等人。

穆亦寒看出他的疑惑,“你进京晚,有些事难免不清楚。南省那些旧贵们表面上虽极少生事,但真正会咬人的狗,往往叫声也不显。”

“他们只是藏得太深。”穆亦寒语气沉下,“但若有一日他们探出头来,那便是要出杀招之时了!”

南省势力盘根错节,其中最为得势的,就是四大家族之首的顾家。

而说起他们的反心,就不得不提起三百年前,慕容王朝的开辟者慕容槐丹,是怎么拿下皇位的。

“当年,慕容槐丹身为皇家赘婿,之所以能成功篡位,全靠顾家和几个大家族的支持。”

“可他皇权渐稳后,又开始忌惮几大家族的势力,于是便故意下令,让他们负责修建皇陵,后又以皇陵风水有疑这种莫须有的罪名,处死了顾家等几个家族的全部男丁。”

穆亦寒垂下眸,缓缓说道,“据说,当时拉去菜市口的,至少有两百号人,行完刑后,血腥味三天都散不去。”

姜丰泽心中一惊,“这岂不就是卸磨杀驴?而且杀的,未免也太狠了些!”

穆亦寒合上双眸,“事关皇权,谁人不狠。”

而在此之后,顾家剩余的血脉不敢留在京城,便搬去了南省过活。

慕容槐丹只当一切尘埃落定。

却不知道,顾氏一族自打离京之日,就从未忘记过这份恨意。

所以顾家在南省多年,积蓄力量,只盼着有朝一日,可以把慕容皇室推倒,踩着他们的尸身踏上皇位。

而十多年前,把顾长樱嫁给慕容老儿做皇后,也是为此做最后的准备。

只可惜,计划不如变化快。

未等顾氏一族起兵反叛,慕容老儿就已身死,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穆亦寒掌权,当然不肯甘心。

姜丰泽听到最后,越发心惊肉跳。

这么说,早在三百年前,这个家族就开始谋划复仇篡位,这心思未免也太深了!

“如今,南省是最为富庶之地,顾氏一族也早就掌控了那边的官府、以及数不清的财富,随时都会带兵入京。”

“所以本座便想来一出调虎离山,让他们以为京城虚空,可以趁虚而入,实则只要他们被引出洞,本座就会抄了他们南省老巢,永绝后患!”穆亦寒揉着眉心,眸光沉静如水。

姜丰泽恍然大悟。

难怪国师不肯带上妹妹,原来此行危险重重,还当真是天下父母心啊。

“那您需要臣做什么?”姜丰泽神色凝重,身姿也不由挺拔起来。

穆亦寒抿起唇角,冷声道,“本座去南省断他们后路,而你,则留在京中,为本座守好京城。”

“若是他们带兵入京,当真发动谋反,那么一切便交给你了,本座相信你可以。”他抬头盯紧丰泽。

姜丰泽瞳孔微微发颤,拳头也随之握紧。

停顿片刻,他用力吸了一口气,跪地抱拳道,“国师大人尽可放心,只要有臣在的一日,这京中就绝不会乱!”

就在这时,远天边轰隆一声,飘来了阴沉沉的乌云。

穆亦寒和姜丰泽同时看向窗外,二人皆一脸严肃。

想必用不了多久,这偌大的京城,也会彻底变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