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公主吩咐,胡刀疤带上一个兄弟,这就揪着阿犬头发,把他拖了出去。

庄上大伙都解气极了,鼓掌鼓到手疼都不停。

就连有对斗气的两口子,这会儿也抱在一块呲牙笑,忘了昨晚互踹的窝心脚。

难得有这般痛快时,乡亲们索性也想歇上半日,回家炒俩带荤腥的好菜,再小酌两口,今日就不再下地了。

小糯宝见状,小胖爪一拍,从腰间扯下个鼓荷包,要给大伙助兴。

“还回家生火做什么饭?今天是个好日子,本公主请客,也算感谢大伙的齐心协力!”

“大文,小武!去城里最贵的聚云楼,买上五桌菜肴,让大家敞开了肚皮一起吃!”小胖丫银袋一甩,叉住小腰,看起来霸气十足。

众人一听,哈喇子差点都掉到鞋上,狂呼公主万岁!

只是有几个小孩抱肚想哭。

呜呜,聚云楼,那可是他们看都不敢多看一眼的聚云楼啊。

早知能有这大餐,晌午他们就该一口别吃,把肚子全留出来就好了!

孩子们这般“没出息”,却也是难得的童稚,大人们笑着摸摸头后,就回家搬桌子出来了。

之后的试药,再无捣乱之人,进行得也顺利极了。

连着试了几日后,除了个别老人耐不住药性,会产生短暂的头晕外,余下人都没啥不良之症。

其中染病者,轻症之人才用了三四天,身上的恶疮就不再流脓,开始结痂转好。

而重症之人,脸色也大有恢复,脓疮不再扩散,先前乏力厌食的症状,也缓解了七八分。

这些来试药的病人,都是看了几个大夫也没招,本想来碰碰运气的。

可不曾想,这不花银钱的药,还当真能救得了他们!

这些人只觉遇到了转世华佗,一个个围着吴大夫,眼泪都快笑出来了,是又拜又叩头的。

其中,有个从良的妓子最是激动。

她跪在地上,淌下的眼泪湿透衣襟,留下一摊痕迹。

“神医,我原本都不想活了,是您给了我第二条命啊。”

“我这脏病得了三四年了,我那丈夫起初说不嫌弃,但如今又嫌我脏了,说治不好就要休我,是您给了我活着的奔头啊!”妇人说到最后,已经呜咽不止。

有个汉子也乐得不成样子,直拱手道,“多谢大夫,等我好利索了,可算能跟我媳妇儿同房了。”

感激之情实在太重,光是嘴上说说,哪里能够。

于是,那汉子当即去了街上,买了整整半头大猪,汗津津地扛到小柳庄上。

那从良的妓人囊中羞涩,但也想表表心意,就一脸真诚道,“神医,小女子无以为报,但我在极乐楼还有好些姐妹,以后您若是前去找乐子,我定让她们给你打半价,茶水和点心也都不用钱!”

吴大夫一听可吓坏了,脑袋都差点晃成拨浪鼓。

“不必不必,老夫……咳咳,老夫不是那般爱寻花问柳之人,再说身子也吃不消啊,这好意你还是赶紧收回吧。”他说完就赶紧溜了。

这时候,姜府的马车刚停在村口。

小糯宝拽着丰苗的手,一走过来,就看到吴爷爷巴不得扣个地洞,钻进去的窘迫样子,给俩孩子当场笑劈叉了。

“哈哈,吴爷爷,你的脸怎么红得像个大螃蟹啊?”丰苗抱着肚子,笑得眼睛睁不开。

吴大夫见他俩来了,像是得了解救。

他忙小跑过来,先是抬手赏了丰苗一个爆栗子,然后脸色来了个大转变,又笑眯眯看着小糯宝,语气骄傲。

“乖宝啊,你真是吴爷爷的小福星。”

“要不是你请来了胡家庄兄弟们,我还真不能想到,去琢磨这花柳病的方子!”吴大夫乐开了花。

小糯宝露出奶白的小牙,嘿嘿笑。

哪里是她帮忙添福?

明明是吴爷爷自己鸿运当头,想不旺都不行啊。

她隐约有种预感,凭着这次的试药成功,吴爷爷在京城,不,是在整个南纪国,都会名声大噪!

吴大夫看她仰着肥嘟嘟的脸蛋,正嘿嘿傻笑,急忙又说起正事,把她的思绪给拽了回来。

“对了乖宝,既然这方子无碍,那吴爷爷便打算,正经拿它行医用了。”

吴大夫有估算过,光是京城这一处,身染花柳病之人,少说就能有数千人。

而每年死于此病的,更是一个不小的人数。

所以,这方子尽快投入使用,也能避免更多的人再被染上,能拯救不少个小家呢。

不过,这方子少不了罂粟膏。

所以吴大夫又道,“吴爷爷还得跟你申请,再去取些罂粟膏子来。”

小胖丫一听,小脑袋顿时用力点点。

“用!”

“只要是吴爷爷需要,尽管拿去用。”

正好,上回在云城收缴的,就有足足一库房的膏子。

本来还想着不好处理,现在看来,倒是能派上用场了。

萧弈怎么都想不到,他弄到云城祸害百姓的货物,如今倒给糯宝行了方便,还能用来治病救人。

除此之外,吴大夫医者仁心,还有一事想和糯宝商量。

“吴爷爷还想着,我能不能去城里摆个药摊子,到时候,挨家娼妓馆子都去吆喝吆喝,让那些染病的女子都快来用我的药,省得她们再传给别人。”吴大夫叹气道。

毕竟,他作为医者,最不愿意见到的,就是一人染病传给数人的情况。

何况,那些风月之所以的女子,挣的银子虽不干净,但深究起来,也都是些可怜人。

她们十中有九不是被爹娘卖了的,就是因家中欠债被丈夫卖的,被逼着干这最下作的营生,还要遭世人的唾弃,命当真比黄连苦。

就算不收银子,吴大夫也想给她们发一些药,让她们本就可怜的人生,少一些病痛折磨。

小糯宝听完吴大夫的话,感动得握握小拳。

难怪吴爷爷能在老年之时,得到鸿运,他的善心和医德,绝对配得上了!

一位不图名利的医者,都可以做到这些,那她一个当朝公主,也理所应该要承担更多!

于是小糯宝吸吸鼻子,跺脚道,“吴爷爷,云城的罂粟膏你随便用!”

“除此之外,为了京城的卫生和安康,以后但凡是无力承担汤药钱者,以及从事皮肉生意的,一律可以免费在您这边拿药,药钱由我姜家代出!”

这话一出,吴大夫的眼睛也闪了泪光。

他抱起小胖丫来,虽然已经沉到压胳膊,但还是不舍得撒手,紧紧箍在怀里。

“咱乖宝不仅是天底下最可爱的孩子,还是千百年来最好的公主,咱南纪的百姓能供养你,是所有人的福气啊!”吴大夫高兴的嘴都快瓢了。

于是,很快,吴大夫的医摊这就摆上了。

正好,百货大铺的一楼,前两日刚刚空出一个档口。

丰苗见妹妹用心,当然也要大力支持,就把这档口给了吴大夫,让他在此行医熬药。

起初,一些想来问药的,还生怕被熟人认出,怕自己的隐私暴露,还有些不好意思前来。

吴大夫行医多年,发现远处一些踌躇不定的人,就一眼看出他们的心思,于是第二天,医摊前头就支起了个大帘子。

帘子是伞状的,为了怕夏日太热,只有上面半截是布帘,下面则是更透气的珠帘。

见有了遮挡,那些染病之人可算能放下负担,一个个挡住脸后,就急忙赶了过来。

城里的青楼娼馆们,得知姜家竟肯出钱,让堂堂神医给她们看病,更是吃惊极了。

她们被人践踏惯了,还是头一回,感受到了被在乎,心里还有些感动。

当然,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这种事情传开后,夸赞的很多,但也仍有少数人,发出嘲讽的声音。

晌午,有一个男人,刚从青楼里出来,一看到这医摊,就冷哼着摇头。

“好好的一个神医,想给什么达官贵人看病不行,非要自降身价,给些窑姐开药,这种医摊子,我可是不会来的。”

吴大夫一听,丝毫不客气,直接放下药罐子就起身怼道。

“她们虽遭人白眼,但她们也是人,只要是人,我老头子就照医不误,谁管你是什么身份。”

“再者说,她们又何尝不是可怜人,被父母兄弟卖到这腌臜地方,还要被你们玩弄,等你们高兴够了,又不把她们当人看了,你又是什么东西!”吴大夫怒道。

这话一出,就连原本不关心此事的人,听了都忍不住叫好。

“是啊,娼妓虽不入流,但人家也应该看病。”

“何况,她们不好生看病,传给更多人岂不是麻烦。”

“可不是嘛,再说了今天妓子不能看神医,明天是不是又有说我们穷人也不配了,都是爹生娘养的,在鬼门关前谁不都一个样儿,何必这么刻薄。”

满城的娼馆得知此事后,也是传开了,难得有为她们说话的。

还有多少女子都低头啜泣,是啊,她们常年受着人们白眼,可又有谁知道,如今的生活并非她们自愿。

一时间,这些青楼女子都对公主和吴大夫,充满了感激,更想报答一二。

有几个还拿出金银首饰,想要相送,不过都被吴大夫拒绝了。

而吴爷爷那边的顺利,也让小糯宝身心舒畅。

这几日,姜家这边,丰景可算等来了休沐。

国子监一年有两次大休,除了寒冬时节,再就是眼下的这般盛夏时了。

算着日子,冯氏想到闺女的生辰快到了,正好全家都有工夫,就想给小胖丫好生办个生辰宴。

这个消息一出,最高兴的当属小糯宝了。

她踩着光溜溜的脚丫,跑去书房找宣纸,然后就甩着墨汁写下一连串物件,全是想要的生辰礼,打算“勒索”全家!

而萧老太和吴夫人知道后,更是急忙赶来姜家。

这俩人都想为胖丫操办生辰宴。

生怕被旁人抢了先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