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裴小少夫人抹干眼睛,也急忙抱住婆婆。
“公主说的没错啊娘,您也不用怕没娘家人,到时候,我们几个就给您做闺女,照顾您后半辈子!”
“再说,咱们女子本就命苦,嫁错了门户,就相当于投错了胎,而如今可以和离,就是给咱一次重新再来的机会,咱们凭什么不好好活呢?”裴小少夫人又哭红了眼睛。
这话像是轻羽拂过心头,给了裴老夫人触动。
她点了点头,浊眼渐渐明亮,“是啊,活到这个岁数,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己,如今也是时候,真正为自己活一次了。”
于是裴老夫人起身,带着儿媳妇们,满眼感激,一起再朝小糯宝深深拜谢。
至于裴家的那些儿郎们。
姜家也为他们想好了活路。
回去后,姜丰泽就叫上刑部的人一同商量,绝对确定他们和谋逆无关。
而且,他们都已在外征战多年,是对朝廷有大功的将士。
也值得被法外开恩一次。
于是,小糯宝打算如法炮制,派人去军中送上书信。
只要裴家儿郎们,肯和裴老断绝关系,便不会为谋反一事,降罪于他们。
裴家老大所在军营,离京中算是最近,等到书信送到军中之时,看到上面是娘的笔迹,他当即就笑出泪花。
他们兄弟早就受不了裴老的行径,心中已经不认此爹。
眼下,由公主出面,给了他们这个断亲的机会,反倒是让他们因祸得福了。
裴家儿郎们都欢天喜地,咬破手指,在断亲书上摁下自己的大手印,生怕晚了一刻,此事就不做数了。
军中同僚见到这般,还挺诧异。
“怎么这么高兴?也没到发军饷的时候啊?”
“哈哈,从今日起,就算让我五年不拿一分饷银,我也心甘情愿!”裴家老大一脸释然,走出军帐时,嘴角还咧在耳根后。
而小糯宝不知道的是,多年后,等裴家兄弟再次相聚回家,路过京郊的一个小坟包时,一个个都露出鄙夷。
“听说这就是那老家伙的埋身处了?你们谁乐意,就去烧几张纸,反正我是不去。”
“我也不去,这又不是我爹,是你爹!”
“不,你爹!”
哥几个踢皮球似的,连多看一眼那土坟包,都觉得碍了眼。
只能说,人在做,天在看,有些事情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就如裴老这般。
至于除了裴老之外,和谋逆一事有牵扯的,就像裴二夫人那种,也都被刑部审问,关押等行刑了。
此事很快就告一段落。
等到民间百姓们听说时,已经都尘埃落定了。
众人听说裴老夫人未受连累,都感念公主仁慈,很是高兴。
毕竟,这位老夫人时常施粥济贫,在百姓间也是有口皆碑。
一眨眼,秋意已经深重。
而姜家迎来的,是更忙碌、更充实的日子了。
眼看就要秋收,庄子上那边,已经紧锣密鼓准备起来。
姜丰虎在旧庄和小柳庄两头跑,每晚回来时,都是踩着月色,一身星光的。
丰泽和萧兰衣更不用说。
为了防着顾平之再作乱,多派了一倍人手看守城门、野道。
这二人当然也住在了军营,二人相互陪伴,唯一容易吵嘴的,就是今日轮到谁洗袜子。
丰苗那边,原定下中秋后就启航下南洋。
眼下,他更得时常往船厂跑,督促船工们做最后的检查,还盯着一同上船的伙计,每日操练学武。
“毕竟是出海去外邦,你们也别嫌我苛刻,海上可不比陆地,一旦遇到海贼,又或是什么风浪艰险,到时候你们就知道,练好身子骨有多要紧了。”丰苗严肃看着大家,自己也不忘练上一会儿。
看着丰苗这般严谨,冯氏心里总是有万般不舍,也能稍稍宽慰些了。
“看看咱老五,做事考虑得当真够周全的,就连练武都想到了,娘看到他能这般细心,心里也能踏实些了。”冯氏坐下来,喝了口茶水道。
这时候,李七巧端着新布料进来,笑道,“娘,您就别为丰苗操心了,这孩子主意大着呢,用不上咱们。对了,吴夫人送了几匹蜀锦过来,让咱比量着做秋衣,您看看喜欢什么样式的。”
冯氏接过来一看,全是最时兴的花色和暗纹。
她瞥了眼正在门口舔糖葫芦的小胖丫,眼睛就弯了,“娘穿什么都行,还是先紧着孩子们做吧,这蜀锦要硬一些,记得用柔软的论布做衬。”
说罢,冯氏又想到什么,去里屋取了一个缂丝的四面小桌屏,递了过去。
“这一入秋,吴夫人不管买什么料子,都想着给咱家带一份,咱没什么回礼的,正好,我刚在库房里找到这小桌屏,可太精致了,她最喜这些稀罕摆件了,就让郑嬷嬷送过去吧,正好适合摆在她客堂那张茶桌上。”
李七巧上手摸了一下,就笑道,“这桌屏虽好,只怕吴夫人也用不上呢。”
“怎么说?”冯氏回头问道。
李七巧道,“上午我刚从她那儿回来,她那张茶桌上,摆着好大一件红珊瑚,漂亮得都移不开眼呢。”
冯氏似乎想到什么,“红珊瑚?不会是先前裴家设鸿门宴时,邀咱们赴宴前送的那个吧?”
李七巧点了点头,“就是那个呢,该说不说,这裴家心眼虽没安正,但那红珊瑚成色是真好,红如鸽血,咱家也有一个呢,让您给放库房里了。”
想起那个摆件,冯氏就摇摇头,实在提不起兴趣。
裴府一事,已让他们吃了个大教训。
至于裴家送的东西,就算再昂贵稀罕,她也不想摆出来添堵。
不过那红珊瑚的成色确实是好,不知道裴府从哪里弄来的,都送了些什么人,想来应该破费不少。
很快,用过午饭,冯氏就收拾了几件亵衣、亵裤,还有鞋袜什么的,想让车夫送去军营,好给丰泽和萧兰衣换洗。
正好小糯宝闲着无事,就甩着小短腿,跑来抢过包袱,便拽上郑嬷嬷笑嘻嘻地往门口去。
“娘,我短腿不值钱!就和郑嬷嬷一起,给三哥和萧哥哥跑一趟吧!”
等到上了马车,车轮咯吱咯吱,碾过城中的石板路。
也路过一番繁华街景。
眼看到了军营,小糯宝正要跳下来,可这时,却听军营里传来几声低泣,还有姜丰泽的沉声。
“眼下不是哭的时候,还不快去通知他们家人,再把郎中叫来查验!”
小糯宝有些吃惊,这是发生了什么,她连忙要迈步进去,正好这时杨二红着眼出来了。
“杨二叔叔,里面出什么事了?”小胖丫赶紧上前去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