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知究竟是何身份。

竟值得闺女这般重视……

看着冯氏一脸疑惑,小糯宝淘气地吐吐舌头,哈喇子都快淌到枕巾上,她又笑着吸溜回去。

小糯宝有她自己的小主意。

眼下,福善堂虽然看着红火。

但是福祸相依,其中也暗藏了凶相,却是娘和哥嫂们看不出,唯有她能预见的。

天下熙熙,皆为争财夺利。

待日后福善堂生意做大,那这份商机和富贵,岂能不招人惦记。

大柳村只是个平凡村子。

姜家也并无权势。

但凡被个什么人盯上,都会成为砧板上的鱼肉,吃得连渣都不剩。

所以生意要想做得安稳,就必得有个贵人坐镇福善堂,替姜家做保驾护航才行。

而能让小糯宝等候多时的,便正是这福善堂的“保护伞了”!

“娘,可以出去迎人了~”小糯宝伸出白嘟嘟的手臂,催促冯氏抱她下地。

冯氏缓过神来,这就给闺女披上外袄,套上小花布鞋,抱着她往外走。

“你这乖宝儿,主意大着呢,就是啥都不跟娘明说。”出门后,冯氏故意点了点闺女的小鼻子,嗔怪道。

她倒不是埋怨糯宝。

只是怕小家伙独自操心太多,享受不了孩童之趣,再给小身子累着了。

小糯宝鼓起脸颊,这就往冯氏的脖颈里直拱,拱到冯氏痒得忍不住乐,娘俩才一起露出白牙。

“娘放心叭,糯宝心里有数!”逗笑了娘后,小糯宝嘻嘻乐道。

冯氏只好不再说她,加快了脚下步子。

然而走到村口,冯氏抬头一看,却不由露出讶色。

只见前面确有一个老者,但却和她想象的全然不同……

那老人身上衣裳破旧,鞋子烂到漏洞,此时,正扶着大柳树咳嗽,嘴唇干裂,面上还带着病气。

看着并不像能住起福善堂的样子……

而小糯宝则亮了眸子,小腿一下子绷直,像只兴奋的小青蛙!

眼前这位爷爷,和她脑海里出现的一模一样,就是能护住福善堂的贵人了。

冯氏迟疑了下,不过还是上前搀扶:“这位老人家,您怎么称呼,快快坐下歇会,等我去给你倒碗水来吧。”

那老者抬起炯炯双目,盯向她摆摆手,勉强止住咳声:“多谢你,我姓宋,你叫我宋老就好。”

见冯氏神色和善,宋老犹豫了下又拉住她,低声询道。

“你先别忙,喝水不急,我想跟你打听个事!”

“您说。”冯氏顿住步子。

宋老的声音虚弱,但也透着急切:“不知你们村子,可有突然婚嫁娶亲的,又或是,可否见过陌生年轻女子,近来被带到你们村中的?”

冯氏寻思起来。

“外来的年轻女子?这倒并未有,不知您可是想找什么人吗,还是……”

未等她说完,宋老的病似乎加重,他突然猛咳一声,然后便痛苦捂胸,仰头昏厥了过去。

小糯宝见状,急得眼睛睁圆,小脚乱蹬,连忙拽紧冯氏衣袖。

“娘,老爷爷病啦,快给他送入福善堂,住最后那间大屋,让吴爷爷为他治病!”

冯氏这便叫来儿子们帮忙。

不管这位老人付不付得起银子,眼见他昏迷,冯氏都不能置之不理。

反正福善堂是自家的,就算闺女不吩咐,她也会做这好事。

待把宋老安顿好后,吴大夫见又有用武之处,提溜着药箱子飞奔进屋,坐下就开始把脉。

只是很快,吴大夫就愁得直捋胡子:“这、我行医多年,咋……竟诊不出他这是啥毛病,浑身发热,肺心有损,淤血堵肺……看着像是风寒,但又没那么简单。”

小糯宝闻言,踮着脚尖往炕上瞅,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在打量一番后,小糯宝顿时一惊,嘴巴张得比鸡蛋还圆。

她这才发现,宋老的肺口处竟堵着一坨滞气,是肺病所致,而且症状和萧兰衣当初,几乎一模一样!

又是那个肺血病!

小糯宝骑在二哥哥的脖子上,指挥他飞快回家,翻出一张药方子,回来塞到吴大夫手里:“吴爷爷,快按这个方子,给宋爷爷抓药吃~”

好在萧兰衣离开时,懒得把全部东西都带上,就留下了些不打紧的物件,其中就包括这张肺血病的药方。

只是宋老为何会得此病?

这病只在军中盛行,民间难得一见。

萧兰衣是触碰了病死之人的尸身,和血液,才不巧染病。

可宋老呢?

小糯宝观想一瞬,并未看出宋老和军中之人有过接触,她焦灼地挠挠后背,难道这肺血病,已经开始传到百姓之中了吗。

吴大夫看过方子后,正直呼是个妙方,就要按着上面抓药熬煮。

只是所需要药材太多,吴大夫手头上凑不齐,冯氏便让姜丰年套驴车,进城采买。

临出发前,小糯宝担心宋老染病源头,便提醒道:“大锅锅,记得戴个面罩,捂住口鼻,与人说话时不要离得太近。”

这肺血病发作咳血时的血痰,还有病死的尸身,都是具有传染性的。

不过好在宋老虽也染病,但还未到咳血地步,便暂且不会把病气过人。

姜丰年听着妹妹的话,不敢大意,回家扯了块布,一路上堵住口鼻,小心翼翼行事。

一番采买下来,仅一小包药材,就花了三十多两银子。

待姜丰年把药带回,吴大夫这就生火熬煮。

一个多时辰后,那汤药滚沸起来,宋老被喂下了整整两大碗,终于烧得不那么厉害,昏睡时的呼吸变得平稳。

“好用,这方子是对的,糯宝真是帮了大忙!”吴大夫松了口气,连忙又去继续煮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