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知娴拿起那张黑卡,紧紧握在掌心,抵消着心口的隐痛,脸色一片惨白。

程砚南不差钱,更不会心疼给她花的这几个子儿。就像把她看作一只可以被豢养的宠物,哄得他高兴了,就随手赏根骨头。

而一次次卑微地接受程砚南的施舍,已经彻底打碎了陆知娴的骄傲,让她再难理直气壮地在程砚南面前抬起头。

她和程砚南之间,连情人都算不上,只是单纯的金钱关系。

她拿起手机,屏幕上弹出一连串的消息,都是王艳发来的。

每一条,都在催钱的事。

陆知娴自嘲一笑,像她这种身份的人,从来就不配有妄想。

金钱关系也好,他们之间除了金钱不掺杂其他,这样以后也方便了断干净。

程砚南给她可并没有固定让她刷多大的限额,但她也没有那么厚颜无止。

大概计算了一下疗养院的费用,保守估计治疗时间,最后陆知娴写下了一张欠条,上面是两千万的数额。

霓天疗养院一个月要付上几十万,陆知娴很清楚这些钱撑不了太久就会被耗空。

这两千万不是这张黑卡的极限,但是是她的极限。

她现在还在念大学,程家这些年花在她身上的不计其数,程老太太也未曾苛待过她。

但她没办法心安理得得享受这一切,程家花在她身上的,她同程砚南借的,将来她正式工作赚钱了,都会慢慢还回去。

两千万已经很多了,再多她怕自己偿还不起,反而成了向程砚南乞讨。

……

“就这点钱?打发要饭的呢?”

王艳接过陆知娴递过来的卡,下一秒就摔在了桌面上。

她不满地责备着:“我不是说了吗?让你管程总多要点,你弟弟要在疗养院住很长一段时间,总还要给他添置些东西,买些营养品之类的,你现在给我这一百万算什么?程总赏给你的零花钱吗?”

没能得到满意的数额,王艳也不再虚以伪善,阴阳怪气道:“我看我跟你爸对你再好也没用,你是把自己当成是程家人了,看不上我们了。连给亲弟弟花点小钱都舍不得。”

陆知娴压抑的委屈和愤怒在一刻被触发。

她打碎自己的自尊,在程家如何卑微讨生活他们并不在意,他们看到的只有她能带给他们的利益。

“是,我是胳膊肘往外拐了,我没脸向程家一次次要钱来贴你们的无底洞!”

陆知娴罕见发火,如此强硬的语气让王艳被吓得懵住。

陆知娴拿起卡,一字一句说明:“这张卡里的钱是让你给轩轩添置东西的,至于他去霓天疗养院的费用我会承担。”

“你要是嫌少,就自己想办法去。我没辙!”

话音落,她将那张卡重重拍在桌面上,同时也让王艳的身形跟着一颤。

王艳尴尬地笑了笑,手忙脚乱地把那张卡划到自己面前。

“你早这么说啊!我就知道程总不会只给你一百万。你肯定有办法给你弟弟办疗养院的事。”

陆知娴冷漠第看着她,站起身打算离开。

在转身之际,她脚步顿住,回头认真地通知着:“这是最后一次我帮家里向程家借钱,我希望你们尽到父母应尽的责任。”

陆知娴言尽于此,头也不回地离开。

而王艳根本没将她的话听进去,捧着那张卡笑得格外得意。

陆知娴心情烦躁的很,本想回学校练舞让自己平静下来,却在半路接到了程老太太的电话,见她回程家老宅去。

陆知娴自然不敢违抗,忍下心头的压抑,对司机吩咐道:“师傅,麻烦您掉头。”

回到程家老宅,陆知娴在进门的那一秒瞬间切换成往日的柔和乖巧。

见程老太太一个人坐在客厅沙发上,甜甜地唤了一声:“奶奶。”

“回来啦。”程老太太笑着拉过陆知娴的手,满眼慈祥:“听说你校庆时演出的舞蹈备受称赞呢!这夸奖你的话都传到我身边来了。”

陆知娴谦虚地说道:“那都是奶奶您的功劳,没有您的培养,我哪能有今天啊!”

“嘴倒是怪甜的,总哄我这个老太太开心。”

程老太太一脸宠溺,端起茶几上的杯子塞到她手里,“尝尝茶园送过来的白茶。”

陆知娴双手捧过,仔细品了一口,耳边响起程老太太漫不经心地轻喃:“我还听说了一些你和阿砚的事。”

程老太太话未说明,陆知娴已经懂了她的意思。

她小心地放下价值六位数的茶杯,浅浅一笑,“奶奶,那些流言都是捕风捉影,是砚哥那日怕我受欺负,在同学面前为了出了头,却被以讹传讹了。”

“原来是这样。”程老太太并没有怀疑,平和的语气虽然不像在质问,却也在试探:“阿砚跟你从小一起长大,疼爱你也是应该的。他多去学校走走,也能为你撑撑腰。”

陆知娴慌忙拒绝:“不用的,奶奶。学校里没有人知道我和砚哥的关系,砚哥之前也是看在奶奶疼惜我的份上才出面替我解围,我怎么能再给他添麻烦呢!”

清晰地认清自己的位置,陆知娴不敢倚仗程家的权势。

程老太太便就此作罢,却又问道:“你年纪也不小了,在学校里可有喜欢的人?”

程老太太嘴角明明噙着笑意,可是陆知娴心里却一阵没来由地惧怕。

程老太太才不会关心她一个养女谈什么样的男朋友,但这个对象一定不能是程砚南。

陆知娴定了定神,故作娇羞地垂下头,避开了程老太太的视线。

“我现在没心思谈恋爱,我只想练好我的舞,争取在毕业之前多拿几次奖,日后成为顶尖的舞者,这才不辜负您的栽培。”

几句话哄得程老太太欣慰,感慨道:“我纵然再喜欢你,也得给你找个好婆家。阿砚的婚事也快将近了,等操办完他的事,就该轮到你了。”

“奶奶。”陆知娴撒娇地阻止程老太太再说下去。

程老太太却顺着话茬继续问道:“听说在拍卖会上,裴家那小子为了你的舞蹈豪掷了一千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