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本就对赵毅大为不满,又相信了自己的判断,见赵燕燕哭得鼻涕横流,更是心生厌恶。

他紧紧盯着她的脸,想到她毒杀叶瑶娘,谋害叶儿,想到自己与这样歹毒的女人同床共枕,胃里一阵翻腾。

他已全然忘记,她的狠毒和跋扈,有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纵的功劳,阴沉着脸道:“刚刚本宫已经看过,是你的绣工,你还敢狡辩?”

“不,不是我的,她们早就想谋害我,找来绣娘模仿我的绣工,阿禛哥哥……”她眼底涌起血红之色,泪如雨下道,“就算我诅咒任何人,也不可能诅咒你,我那么爱你,怎么可能会诅咒你呢。”

太子心里浮起一丝疑云。

先是在璇玑那里搜出东西,后又在赵燕燕这里搜出布娃娃,未必不是人设局。

他脑子里闪过李清月。

赵燕燕见他似乎被说服了,抹了一把眼泪,再接再厉继续哭诉,“不仅我,我哥哥也对阿禛哥哥你忠心耿耿,我们兄妹……”

不提赵毅还好,一提反勾出太子心中怒火,他近乎暴怒喝断她:“你闭嘴!”

赵燕燕失望地瘫在地上,泪光盈盈看着他:“阿禛哥哥,你这是不相信我了么,难道你忘了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的心有多歹毒你自己清楚,本宫今天还肯过来亲自问你,没有直接将她打入大牢,就是顾念你我之间的情分,给你留一丝脸面,你却只是一唯的狡辩,还要拿你哥哥来压本宫,你以为你哥哥救过本宫,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赵燕燕没想到搬出哥哥都不能让太子改变主意,还说出如此无情的话。

她彻底慌了。

眼前的太子已不是她认识的那个阿禛哥哥,他的样子好冷漠,冷漠到叫人心颤。

她不敢再自称我,声音颤抖道:“妾身没有,殿下让妾身如何承认,妾身就算有一个万个胆子,也不敢诅咒殿下,若有一个字的谎言,天打雷劈,叫妾身不得好死!”

太子冷笑:“当初你立下毒誓,坚决说自己没有害过本宫的孩子,那叶儿是怎么死的?瑶娘肚子里的孩子又是怎么没的,你满嘴谎言,本宫不会再相信你说的任何一字!”

他伸手指向她,一字一字道,“你的一切恶行,本宫已清清楚楚,承不承认都一样,你以为本宫会顾忌你哥哥会一再对你忍让,你想错了,本宫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赵燕燕绝望道:“那殿下要如何才肯原谅妾身呢,难道真要杀了妾身?”

太子一时间还没想好拿她怎么办。

赵毅不出事,他不能动她。

赵毅出事,他暂时还是不能动她。

杀了她,赵毅必反。

他贩卖大量私盐,积累了惊人财富,在没有成功拿到那些钱削了他的兵权之前,他不会在这节骨眼上杀掉赵燕燕,逼他起兵造反。

但他也不能允许她在府里大行巫蛊之术。

他犹豫了一下,声音比冰还冷:“本宫不杀你,你去吧!”

赵燕燕起先听他说不杀他,以为他心软了,事情还有转圜之地,听到后面三个字,她心里一沉,两眼挂着泪怔愣地盯着他:“殿下要妾身去哪儿?”

“归元庵,你去那里好好反省。”

她死死抱住他的腿,声音凄厉:“不,妾身不要去那个鬼地方,妾身是冤枉的,殿下你不能让妾身蒙受这不白之冤……”

她忽然想到什么,声音变得尖厉,“这不公平!妾身听闻关雎楼也搜出东西了,殿下为何不罚叶璇玑?是她,她虽姓叶,却和太子妃一样都是李家人,她们相互勾结陷害妾身……”

“够了!”

“……”

“她若敢行巫蛊之术,本宫一样不会放过!”

说完,太子决然而去。

李清月自以为一切尽在掌控中,她能稳住钓鱼台,安心坐在屋里给孩子绣肚兜,百子百福花样,一针一线尽显她的拳拳爱子之情。

嘴角不知觉地扬起一抹温柔愉悦的笑容。

她终于想出一个万全之法,就说怀得双生胎,那样即使是个女儿,也不用将女儿送出去,弄得她们母女分离。

一时绣得乏累,她抬手揉揉发酸的颈子,问桃枝道:“王嬷嬷和碧云还没回来?”

桃枝心里七上八下,祈祷着叶璇玑可千万不要出事,一来她对自己好,二来她的前程还指着叶璇玑。

她脸色微微有些泛白,恭敬回道:“太子刚去关雎楼,王嬷嬷和碧云她们没这么快回来。”

李清月觑她一眼:“你脸色不好,这是怎么了?”

“奴婢没事。”

“你还在为我将你许配给王仁的事着恼?”

桃枝慌忙跪下:“奴婢不敢,娘娘都是为了奴婢好,奴婢岂能不识抬举,奴婢忧心,是因为奴婢的爹爹快不行了。”

“你怎么不早说,我也好放你家去让你见见你父亲,这样吧!等王嬷嬷回来,叫她拿十两银子给你。”

桃枝感激道:“多谢娘娘恩典。”

十两银子王嬷嬷盘剥至少八两,她能拿到二两银子已经很不错。

李清月心里极高兴,话难免多了起来,笑道:“早上王仁送了几件新衣服过来,真是个有心的,我没有将你许错人。”

桃枝心里苦涩难言,脸上却带着笑:“托娘娘洪福,奴婢才能找到这么好的人,终身有靠。”

李清月更高兴:“他兄弟一年前入宫,原只是尚衣监的一个小太监,不想如今出息了,被皇上身边的高公公认作义子,以后前途无量,你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若不是为此,她未必舍得将桃枝嫁给王仁。

高公公已老,皇上身边下一个大红人很有可能就是王贵,桃枝的用处还大着呢。

桃枝呆了呆,脸上露出几分凄苦,很快便恢复如常:“不管奴婢身在何处,心总是在娘娘这里。”

“永福阁这么多丫头,我最疼的就是你,碧云比你不及,你是个忠心的,所以才为你寻了这桩好姻缘,你成婚后,还可以回来在我身边服侍,你夫君王仁我会给他在府里安排事做。”

她以为这些话能拉拢桃枝的心,桃枝却苦不堪言。

李清月说完,抬头朝窗外看了一眼,若有所思道:“是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