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璇玑疑惑道:“殿下知道是谁在弹琴?”

太子脸色染上几分不耐,似乎不愿再提起那个人的名字,并没有回答叶璇玑的话,只道:“时辰不早了,赶紧睡吧。”

叶璇玑见他不想起来,吩咐小怜打水过来亲自伺候他洗漱,给他宽衣解带,就这样挤在榻上睡着了。

挤虽挤,叶璇玑靠在他胸膛,睡得很安稳。

香梦沉酣时,突然被一阵琴声吵醒,如泣如诉,哀怨凄凉,足足弹了一个时辰都不肯停息。

太子烦躁起来:“她还有完没完?”

叶璇玑忍不住又问:“到底是谁在弹琴?”

太子没好气道:“还能是谁,除了赵燕燕,整个太子府谁敢这么疯!”

原来是她!

叶璇玑心骤然一冷。

忽然,外头传来喧哗声:“放我进去,我要见太子殿下,殿下,您快去救救昭训吧!”

太子听到声音,眉头皱得更紧。

叶璇玑立刻问秋瓷道:“外头发生什么事了?”

秋瓷压低声音答道:“是天香楼的蕊黄,说赵昭训一直弹琴,弹的十指鲜血淋漓任谁劝都不肯停。”

太子听到二人的说话声,一脸不耐烦道:“冷苑清静,她既这么喜欢弹琴,叫她去冷苑弹个够!”

大半夜的,赵燕燕被人连拖带拽弄到冷苑,一路又哭又闹,待人离开,她立刻抹去眼泪,冷冷一笑。

转眼到了十一初十,小郡主生辰这一天,宴席照例开在了芙蓉台。

太子妃肚子不大显,却显出几分孕态,眉目间透着母性柔光,和太子一起并肩而坐。

自打出了巫蛊事件后,太子怀疑李清月,再未踏足过永福阁,后院一并事务由张良媛主持,他有事便会去找张良媛商量。

李清月眼睛都盼瞎了,也见不到太子,今儿终于见到太子,她脸上洋溢着喜气。

就算她再受冷落,她依旧是太子妃。

整个太子府,只有她能和太子并肩而坐。

她看向太子,目含关切:“这些日子没见,殿下清减许多。”

太子形容淡淡,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你倒体丰许多,怪不得有人拿太子妃比作杨妃。”

李清月顿时尴尬,也很生气。

若她是杨妃,太子岂不成了李隆基。

为了贬损她,连自己也贬损上了。

想说什么,又不敢出言怼太子,红着脸冷笑两声不说话。

转过头时,一眼瞥见叶璇玑正亲热的抱着小郡主,她的脸更是阴沉无比。

这个贱人,真是显着她了。

小郡主是张良媛的女儿,又不是她的。

叶璇玑敏锐地察觉到李清月不善的目光,直接无视,摇头手里的拨浪鼓逗弄小郡主,弄得小郡主咯咯大笑。

张良媛见状,不由笑道:“还是夏妹妹的手最巧,做的拨浪鼓比外面买的精致,娇娇爱不释手呢。”

夏晏如听说太子答应让她娘过来,心情大好,身体也好了许多,她素日待小郡主十分亲厚,便和叶璇玑一起来到芙蓉台参宴。

听张良媛这般说,苍白脸上浮起一缕温柔微笑:“小郡主喜欢就好,妹妹还怕这礼物送不出手呢。”

张良媛笑道:“怎会呢,妹妹亲手做的东西,娇娇哪件不喜欢,只是……”她仔细看了她一眼,“妹妹身子不大好,也要好好调养才是,不能因为娇娇再熬坏身子。”

夏晏如含笑道:“姐姐放心,我心里有数,我熬不住时,还有璇玑妹妹呢。”

张良媛奇道:“莫非这拨浪鼓还有叶妹妹的功劳?”

夏晏如点了点头。

张良媛感激道:“叶妹妹,劳烦你了。”

叶璇玑笑道:“姐姐不必客气,小郡主这般可爱,莫说帮晏如姐姐一起做拨浪鼓,就是打张小床都行。”

夏晏如扑哧一笑,笑得呛到喉咙,歪向一边咳了两声,又笑道:“你这丫头倒会信口开河,你又不是木匠,怎会打小床?”

叶璇玑摸了摸小郡主玉雪可爱的脸蛋,成竹在胸地笑道:“不就打张小床嘛,不是什么难事,姐姐等着瞧好了。”

夏晏如无奈摇头:“你呀!”

旁边白良媛和王承徽对视一眼,撇了撇嘴。

一个是狐媚子,一个是残废,她们做的东西,也不嫌晦气,亏张良媛和小郡主还当宝贝似的。

二人正要找苏良媛说话,见苏良媛盯着桌上的杯子发呆,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王承徽诧异道:“苏姐姐,你怎么了?”

苏良媛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压根没听到王承徽的话。

王承徽提高声音,又重复一遍:“苏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啊?”苏良媛才反应过来:“我……我没事。”

白良媛道:“姐姐脸色很不好,怎说没事。”

苏良媛脸色涨红,勉强笑道:“可能是昨夜受了风寒,胃有些不太舒服。”

王承徽关切道:“姐姐有没有找太医瞧?”

苏良媛摇摇头:“没什么大碍,何必劳烦太医。”

她转头看向李清月,目光落在她肚子上,满眼艳羡。

太子妃怀的孩子名正言顺,只待生下来就是嫡皇孙。

她的孩子呢?

如果还不能和太子在一起,肯定保不住。

娘娘给的方子确实有效,她用了几天,哪怕已怀有身孕,身材也纤瘦许多,已显出腰身,肌肤也比从前光滑。

只是不知道这方子会不会对孩子有影响。

又不是吃进肚子里的东西,就算有影响,影响应该也不大。

为了保住性命,她只能铤而走险。

今儿,她特意将自己打扮一番,期盼太子能多看她一眼,谁知太子连个眼神都没给。

不行!

她一定要说服爹爹立刻向太子投诚,唯太子马首是瞻,这样还有机会留下孩子。

她心中惴惴难安,顺手端过桌上的茶喝了一口,胃里忽然一阵翻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