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雨这才道:“不好了,大少爷给人打了。”

姜儿差点就说出打得好,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叶璇玑心内已猜着七八分是谁动的手,故作疑惑道:“好好的怎会被人给打了,要不要紧?”

杏雨带着哭腔道:“好像快不中用了,承徽快去瞧瞧吧。”

叶璇玑只得将鸿哥儿放下,去瞧李景,李景被打得鼻青脸肿,全身没一处好,躺在**死尸一般。

大夫人和通房丫头哭得眼睛都肿了。

大夫人又是心疼,又是发恨,骂道:“到底是哪个丧尽天良的,下这样的死手殴打我儿,我一定要将他剥皮拆骨,儿啊……”

她哭着扑到李景身上,“你千万不要有事,你若有事,娘也活不成了。”

大夫人哭得太过悲痛,叶璇玑进来她都没注意到,哭完,又命人去将跟随李景出去的小厮叫来。

转眼时,才发现叶璇玑进来了,她顿觉丢脸,叫叶璇玑瞧了笑话,却也不好说什么。

小厮也被打得不轻,眼睛肿在一条线,跪倒在地哭道:“那人戴着一件很可怕的面具,青面獠牙的,不由分说,上来就打,奴才根本没看见那人生得什么模样。”

青面獠牙的面具?

叶璇玑更加肯定就是阿轻,若是阿轻出手,必定不会这样简单的打一顿,不死则重伤。

小厮又哭丧着脸道,“那人下手可狠了,对着少爷裤裆一阵猛踹……”

“什么?”

大夫人还不知道这茬,吓得魂都飞了。

这可是景儿的命子根啊!

她伸手就要脱下李景裤子亲眼瞧一瞧,见叶璇玑在,强忍着悲痛道,“璇玑,我要替你弟弟查看伤势,你先出去吧。”

叶璇玑懒得多瞧李景一眼,转身便离开了。

大夫人生怕李景受到二次伤害,褪下裤子时极为小心翼翼,还是不小心扯到伤口,疼得昏迷中的李景发出痛苦的呜咽声。

大夫人泪如雨下,如此六七次才褪下,看到李景下身被踹得血肉模糊稀巴烂,眼前一黑,发出凄厉的惨叫。

“啊!儿啊!!”

她的声音撕心裂肺,仿佛穿透了人的心肠。

叶璇玑和姜儿却觉得十分痛快。

李景仗着家势,明里暗里不知糟蹋了多少好人家的姑娘,还逼死过一个小男孩。

那孩子才十一二岁大,李景见他生得清俊,便强逼着人家跟他,那孩子是个有气性的,一头碰死了。

如今李景成了太监,真真大快人心。

姜儿不由捂嘴笑道:“真真恶有恶报,日后他再也不能跑出去祸害别人了。”

叶璇玑笑道:“咱们高兴归高兴,可不能让旁人瞧出来。”

“是,奴婢明白。”

两个人准备回陶怡居,刚穿过紫竹林,忽然听到一阵疯狂的笑声:“哈哈,报应,真是报应,叫她断子绝孙才好!”

叶璇玑听出是焦姨娘的声音,不想撞破,拉着姜儿另择了一条路。

叶诚听闻长子重伤,从此和宫中太监一样,子息上再无指望,又气又急,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捶胸怒骂大夫人将儿子生生教导坏了,越骂越气,咳嗽不止。

整个李府愁云惨雾,被阴霾笼罩。

李首辅下朝回来得到消息,下令全城彻查,一定要抓住真凶。

叶璇玑知道阿轻做事干净利落,不会给人留下把柄,但她还是心生担忧,离开李府后,径直来到一品书斋。

阿轻早就在等她了,说叶小草有事耽搁不能过来,叶璇玑怅然所失。

阿轻见她满脸失望的样子正要劝她,叶璇玑开口问道:“是你下的手么?”

阿轻沉默地点点头。

“李首辅已下令全城彻查,你要当心,最好暂时离开京城。”

阿轻摇摇头:“你不必担心,事情做得很干净,不会落下把柄叫人抓住。”

他上下看她一眼,眼里闪过深沉的说不出口的情绪,关切道,“你怎么瘦了这么多,在太子府过得不好?”

“我很好,就是病了几日,阿轻……”她眼圈一红,“我杀人了,杀的还是一个未出生的孩子。”

他伸手想拍拍她微微颤动的肩,手伸到半空又缩了回来,轻声道:“我相信你,你一定有自己的理由。”

叶璇玑摇头道:“不管什么理由,孩子是无辜的,我已不再是从前的我,这样的我,死后会下地狱的吧?”

阿轻毫不犹豫道:“哪怕下地狱,我也陪着你。”

“阿轻,有你真好。”

阿轻羞涩地笑了笑,倒了一杯茶递到她面前。

叶璇玑端起紫砂茶杯凑到鼻间嗅了嗅,一股淡淡梅香袭来,她轻轻抿了一口,不由赞叹道:“好香呀,这是什么茶?”

“梅花茶,你若爱吃,我这里还有。”

“那我就不客气了。”

阿轻温软一笑,眉眼深邃如星:“你我之间本来就不需要客气,对了!有件事我要告诉你,赵毅准备送她妹妹入太子府。”

叶璇玑轻轻蹙起眉头:“他不是只有一个妹妹赵燕燕吗,怎么又来一个妹妹?”

“这个妹妹是段红泪的私生女,从前赵毅一直不肯承认她。”

叶璇玑露出惊讶的表情:“段红泪竟然会有私生女,那这女子的父亲又是谁?”

阿轻摇摇头:“我正在查,暂时还不知道是谁。”

叶璇玑轻轻叹息一声:“看来太子府又要热闹了。”

那女子仅听声音就让人沉醉的无法自拔,真容一定绝美,太子应该会很喜欢这样声音好听,又容色绝美的女子吧?

她心里泛起微微酸涩。

阿轻看到她脸上闪过刹那的失意,心绪莫名被牵动:“璇玑,等报完仇,你愿意离开太子府吗?”

“离开?”叶璇玑神色有瞬间的茫然:“我还能离开吗,太子总有一天要继承大统,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就算我想离开,又能逃到哪里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