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璇玑见叶诚一副胆小怕死的模样,不由觉得好笑,且不说那个人是不是赵毅,就算是他。

他若真是为刺杀叶诚而来,不可能就这样悄然离开。

他应该是想找什么重要的东西。

她劝道:“父亲不必过于忧心,他还没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刺杀朝廷命官。”

叶诚还是担心:“他连贩卖私盐的事都敢干,还有什么不敢的,上次为父在街上遭遇疯子刺杀,必定就是他指使的。”

叶璇玑笑道:“那件事殿下已经查清了,确实是个意外,并非赵毅所为。”

“什么,太子还查过此事?”

“当然,殿下一直将父亲的事放在心上。”

叶诚高兴起来:“这都得益于你,对了!为父还没来得及问你,你为何突然被禁足了?”

“也没什么事,就是言语上顶撞了殿下几句。”

“你这孩子,怎么能顶撞殿下呢,他可是太子爷……”

叶诚絮絮叨叨说了好多,叶璇玑懒得听他唠叨,岔开话题道:“父亲若真心为女儿好,就投诚于殿下。”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呢,难道为父对太子爷还不够忠诚?”

“忠不忠诚只有父亲自己心里清楚。”叶璇玑淡淡一笑:“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父亲是时候在殿下和李首辅之间做出选择了。”

叶诚凝神思索好半晌,并没有回应叶璇玑的话,而是叹道:“有些话本该是你娘问你,可惜她不在了,如果你能怀上太子爷的孩子就好了,这样咱们才有依靠。”

瑶娘命薄,只生了一个女儿,女儿还没保住。

倘若她生下的是个儿子,也不至于落到那样的惨局。

如果璇玑能一举得男,那她的地位才能稳固,她地位稳固,他这个做爹的做起事来心里才有底。

叶璇玑一眼看穿他的想法,笑道:“女儿还这般年轻,想要孩子并非难事,父亲不必忧心。”

父女二人又叙谈一会儿,叶璇玑告辞离开。

叶璇玑刚离开不久,李首辅匆匆赶回家中,惊闻大夫人从马车上摔下,导致重伤,又听说李景逼奸一个丫头,致使丫头羞愤跳井而死,又急又怒。

瞧过大夫人和李景,李景在李首辅面前委屈痛哭,控诉叶诚心狠,要将他活活打死。

李首辅心疼孙儿,怒不可遏命人将叶诚叫到书房,不由分说,先将叶诚骂了个狗血喷头。

叶诚气得浑身乱颤,拳头紧握,只得生生受着,待李首辅发完火,方将他将仵作请来验尸之事禀明。

李首辅听完悚然一惊,立刻将叶诚打发走,打开暗格拧动机关,走进密室发现刻着他和皇后小字的玉枕不翼而飞。

李首辅大惊失色,失魂落魄瘫坐在椅子上,脸色格外阴沉。

没时间多想,他立刻借着探病前往太子府,李清月正要休息,李首辅不便打搅。

他原也不是来找李清月的,他要找的是太子。

太子在书房见了李首辅。

李首辅压下羞愤情绪,表面维持住臣子该有的恭敬姿态,行完礼后,若有所指地说道:“昨儿半夜,老臣府上死了一个丫头。”

太子眼里闪过一丝稍瞬即逝的异色,故作疑惑不解地盯着他:“嗯?”

李首辅偷覤着太子神情,见他脸上疑惑不似作假,心下暗想,难道不是太子指使赵毅去的?

他想了想,干脆开门见山:“那丫头中了摧风掌。”

“摧风掌?”太子眉头深深凝起,“难道你怀疑是赵毅干的?”

李首辅忙躬身回答道:“满京城恐怕找不出第二个会摧风掌的人,老臣不得不怀疑他。”

太子立刻道:“所以你不是来见清月,而是来向本宫兴师问罪的?”

李首辅依旧恭敬:“老臣不敢。”

太子道:“你我是翁婿,本是一家人,既然岳父大人来了,有什么话就大胆地说,不要这样藏着掩着。”

“那老臣就直说了,老臣不明白,殿下为何要命赵毅夜闯李府,难道殿下怀疑老臣对您的忠心?”

“本宫并没有指使赵毅做任何事,他早已背叛本宫,另投新主,本宫怎么还敢指使他。”

李首辅瞬间惊愕:“殿下说赵毅背叛了您,另投新主,这怎么可能?他当年可是为殿下挡过刀的人。”

“此一时,彼一时,赵燕燕死了,他早就恨上了本宫。”

“那……”

李首辅刚说了一个字,魏长海进来禀报说:“回太子爷,赵将军求见,太子爷要不要现在见他?”

太子脸上凝起厉色:“你跟在本宫身边这么多年,怎么还不懂规矩,以后本宫与李首辅在书房议事,不许任何人进来打扰。”

魏长海缩起脖子小心翼翼退下,太子看向李首辅又道,“李大人,你刚刚想说什么。”

“老臣想说,赵毅另投的新主是谁?”

太子慢慢从嘴里吐出两个字:“晋王。”

李首辅愕然道:“竟然是他,恐怕……”他凝了一下眉头,忧虑道,“以后殿下在朝堂上越发艰难了。”

晋王一直很忌惮他,让他捏住那么大的把柄,麻烦大了。

太子若有所思地看着他,轻轻笑了一声道:“有岳父大人在,本宫不用惧怕任何人。”

李首辅立刻收拾好纷乱的心情,向太子表忠心,表完忠心走出书房,看到赵毅静然立于廊下等待,他心里恨的要死,脸上却带着笑:“原来是赵将军,别来无恙。”

赵毅拱手行礼:“见过首辅大人,久不见大人,越发老当益壮了。”

赵毅不过是客套寒暄,听在李首辅耳朵里,一句老当益壮别有用心。

他脸色红了红,冷哼一声,拂袖离开。

赵毅本就与李首辅不睦,见他如此,并不放在心上,转身进入书房。

太子见到他,眼中闪过一丝阴霾,问道:“这几日明月身子不适,心里一直记挂着你这个哥哥,你可去瞧过她了?”

赵毅心里燃起怒火,压抑住愤怒道:“微臣一会儿就过去瞧她,微臣今日过来,是想求殿下恩准微臣将燕燕带到四明山安葬。”

说完,他飞快地掸了一下眼太子脸色。

太子脸色平静如波:“好。”

“殿下……”赵毅眼里闪过沉痛之色,“燕燕一直爱您如命,哪怕被您赶出府,到归元庵出家为尼,心里也从未怨过殿下分毫,难道殿下不去送她最后一程么?”

太子怕赵毅狗急跳墙,要设局埋伏刺杀他,自然不可能答应,正要寻个借口拒绝,魏长海前来禀报,说贺兰侧妃在无忧阁晕倒了。

赵毅面色一沉,跟着太子一起赶往无忧阁。

贺兰明月很快就醒了过来,太子怕他兄妹二人有体己话要说便先行离开了。

刚刚还温情的气氛因为太子的离开骤然变得冷凝。

赵毅目光犀利地盯着贺兰明月,冷笑道:“侧妃晕倒的还真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