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楚爱上辈子的人生是怎样的?”

岑琻钰缓缓淡淡开口,犹如一道惊雷,骤然打破了楚幼珍那已然陷入沉思的思绪。

“......”楚幼珍微微张了张口,双唇嗫嚅着,却仿若被无形的力量束缚住,不知究竟该如何开口。

钟楚爱作为被找回来的真千金,无疑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然而,即便岑琻钰并非钟恒智的亲生骨肉,身为楚幼珍的女儿,也理应享受千金一般的优厚待遇。

更何况,到了后期,钟氏已然获得了楚氏的充分认可,楚氏丰富的资源也开始源源不断地向钟楚爱倾斜。

“开不了口吗?”岑琻钰的脸上挂着一抹笑容,可那笑容却未达眼底,嘴角也不见往常惯有的嘲讽之意,相反,她此刻看起来无比平静,就仿佛是在漠然地讨论着发生在旁人身上的琐碎之事。

“...在你不在了之后,钟氏的规模越做越大,我和娘家那边的关系也逐渐缓和了,你姥姥她...她极其喜欢那个贱人。

楚家在 F国有一个合作伙伴,上一辈的老家主曾和你姥爷有过约定,倘若所育子女为一男一女,便让二人结为夫妻。这本该轮到我这一辈,可那位 F国老家主,多年膝下无子。

待到他的儿子终于呱呱坠地之时,我已然长大成人,于是这约定,自然而然就落到了我的女儿身上。

钟楚爱对那个名叫德罗西的年轻人可谓是一见钟情,两家见状自然是一拍即合。而后,二人移居 F国,唯有逢年过节之时,才会归来一趟。”

“德罗西?”岑琻钰未曾料到会在此刻听到这个熟悉却又许久未曾听闻的名字,不禁脱口而出,“是 F国四大最古朴的家族之首吗?”

楚幼珍面露诧异之色,她着实没有想到岑琻钰竟然知晓这个名字:“是的,你...认识?”

F国的这种家族,即便家世显赫,可他们对外的公司名称并非是自家的姓氏,而是另行起了别的名号,家族之人通常都是隐居于幕后。

因此,岑琻钰若是知晓,想必应该是与本人有过交集。

岑琻钰本就没有义务回应楚幼珍的疑问,然而从她此刻的神情便能清晰看出,她已然默认了自己与德罗西熟识这一事实。

她压根不想和楚幼珍在自己是否认识德罗西这件事上过多地耗费精力与口舌,她内心单纯而又急切地渴望知晓,在上辈子自己离世之后,她的那些仇人,究竟是何等的逍遥自在、快活无比。

楚幼珍望着岑琻钰愈发难看的脸色,赶忙急切地开口说道:“妈妈错了!”

“呵呵,错了?”岑琻钰低声喃喃道,“您是如此的精明,怎么可能会有错呢?

我的存在,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恐怕在您心中,都会觉得是对您已拥有的幸福的一种破坏吧。”

“不!不是这样的,上辈子的我太过愚蠢了,不……这辈子的我同样愚蠢至极,一直都被钟恒智玩弄于股掌之间……

若不是因为你……我恐怕还会这样一直愚蠢下去……”楚幼珍掩面,痛苦的神情溢于言表,声音中充满了悲戚。

“我不配做你的母亲,这一点我心里清楚,我只是想要弥补你,你放心,等到我们的仇人都得到应有的惩罚之后,我会亲自结束自己的生命,不会再对你造成任何打扰.

但是至少,至少在现在……让我尽可能多地为你做些补偿……”

“弥补?”岑琻钰仿佛听到了这世间最大的一个笑话一般,“你要如何弥补我?弥补我那死于非命的上辈子?钟楚昕已经死了,而且是被你亲手杀死的!

如今站在你面前的,是岑琻钰!”岑琻钰稍稍停顿了一下,接着又说道:“况且,钟氏已然摇摇欲坠,就算我接手,也不过是个烂摊子罢了,你究竟有何能耐,还能弥补我?”

楚幼珍的表情纠结万分,痛苦不堪,她用手捂着胸口,似乎正在努力消化着岑琻钰所说的每一个字。

上辈子已然成为过去,直至她生命的终结,她都一直被蒙在鼓里,确实已经无法弥补曾经造成的那些痛苦,但是,她也并非全然一无是处。

楚幼珍缓缓睁开双眼,嘴里艰难地吐出两个字:“楚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