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霍峻欲北伐建武,效仿背嵬军组建起羆虺军。经多年发展已形成步四千人,骑千人的编制。

历经二十年的战场历练,羆虺军无所不破,装备精良,俨然乃当下东亚最强军。即便大量士卒因年龄、受伤问题退休,但以羆虺军的选拔模式,羆虺军依旧武德充沛。

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江淮渐渐复兴,羆虺军的武器装备也已武装到牙齿,因是脱产军队,士兵的制式武器中不配弩而是皆配弓箭,铁甲、环首刀、长矛直接属于是标配。

骑卒又分陷骑、游骑二兵,陷骑大马配有马甲,游骑快马配皮甲,人均配马槊、软弓、环首刀,另配小盾。

毫不夸张地说,同数量兵马下,羆虺军足以横扫所有对手。

盖知丁奉为霍峻的羆虺军将领,王凌慎重之下派出令狐浚、毌丘俭二人为先锋,率九千精锐步骑突击丁奉,企图在汉军渡河前,将羆虺军击溃。

当得知二将率兵前来,蒋济出于稳妥起见打算让丁奉率部凭借简陋营地阻敌,以待霍峻后续的援兵。并认为只要霍峻过河,魏军闻其名将会不战自退。

丁奉则是不同意蒋济的意见,他敏锐的察觉魏军来者不善,直言大军需要带辎重南下、渡河,其行动必然缓慢。如果据守不出,让魏军占据附近险要,大军过河将会受限,必须果断出击,击败敌军先锋。

见丁奉言语有理,紧贴目前形势,蒋济随即同意了丁奉的建议。二人有了明确计划,遂率兵列阵,以战魏军。

两军列阵皆采用当下惯行的阵型,即中间为步卒,两翼为骑卒。蒋济居中指挥作战,丁奉率骑卒冲突。

魏卒人多势众,丁奉虽是骁勇,但依旧被敌骑缠住。所幸羆虺军步卒剽悍,铁甲在身,旋死不退,硬生生正面击退魏军步卒。魏军还欲投入更多力量反击,然根本击退不了羆虺军,反而再次被羆虺军所击退。

连续两次被击退,魏军士气已是低沉。蒋济趁机指挥军士发起猛烈冲锋,当场将整队的魏军冲垮。前几列被击溃,后续队列魏卒受此影响,直接转身兵败而走。

步卒乘胜追击,将魏军步卒方阵彻底搅乱。败走的步卒自是影响到骑卒,在丁奉的左右冲突下,骑卒畏散而逃。

见魏军步骑相继溃败,令狐浚、毌丘俭二人不是没有做过努力,只是二人根本呵斥不住败逃的溃军,反而是这些溃军将二人部曲裹挟而走。

见魏军败退,蒋济令丁奉率骑追击,而自率步卒加紧时间修筑营垒,以防后续魏兵抵达。然为了尽快修好营垒,蒋济不得不将为数不多的孔林树木砍光。

东汉之时的孔林仅有一顷地,远未到明清时期的数百亩地。其地上树木算不上多,但仅能说聊胜于无,紧要关头还是节省时间。

蒋济在抓紧时间修筑营垒,则丁奉率骑卒追杀十余里地,直到遇见王凌所率大军,才不得不率军撤离。

王凌得见令狐浚、毌丘俭二人被的羆虺军打得大败,自己阻击汉军的计划落空,差点吐出一口老血。

当下现实与理想有很大出入,这让王凌不得不面对渡河的汉军!

与此同时,汉军在击败令狐浚、毌丘俭二将后,作为先锋的俞韶带着大量战车紧赶慢赶渡河,已与蒋济汇合。

见俞韶携带战车渡河,蒋济大喜过望。当即指挥军士利用战车构筑甬道,直通已成的营地,以便霍峻能顺利渡河。

在蒋济构筑甬道之时,王凌率轻骑先行,已至汉营外不远。

王凌驻马而望,只见原先空旷的河畔平原上兴建起一座营寨,其距泗水河仅有不到一里的距离。即便距离很短,依旧有战车构筑而成的甬道,与营寨相连。

在甬道连接泗水方向,有数道由竹筏构筑而成的浮桥。在浮桥上,已有汉军排列整齐渡河。而这些汉军将士渡过泗水,便以曲屯为单位,在将校的指挥下,投入到营地的戒备当中。

在河对岸,辎重由老弱步卒看护,还有不便率先过河的骑卒。显然汉军想先将步卒精锐率先投送到南岸,以来增加南岸的营地的防护。而体量大、重量沉的骑卒、辎重,将会在局势稳固后渡河。

见如此景象,王凌按缰而叹。

从者问道:“将军,今可击贼营否?”

王凌看向身侧的牵招,问道:“子经以为如何?”

牵招脸色凝重,摇头说道:“贼将以营地与甬道相通,营中军士不下万人,观其营地布防,我军实难破之。”

说着,牵招指向对河,苦笑说道:“当下如有一兵能直击北岸,或能大破其兵,擒获霍峻。”

王凌顺势望去,却见霍峻大纛出现在对岸,因渡河之故,其左右防备甚是薄弱。

霍峻作为大军统帅,为了安抚人心,打算最后渡河。其坐在胡椅上,气定神闲眺望着泗南,显然他也发现了正在观营的牵招、王凌等人。

“霍峻不怕我军断其粮道吗?”牵招忍不住问道。

泗南道路之关键,牵招、王凌不是没有防备,在过往的那么多日的时间里魏军严密提防,防止霍峻派兵袭扰粮道。

但他们二人实在没想到,两军对峙数月,霍峻一招声东击西,便将他们牵制住。霍峻不单单是袭扰粮道,更是打算截断他们粮道。

今下霍峻与他们互换位置,丝毫不畏魏军断他的粮道,这让牵招竟有些琢磨不透。要知道霍峻长期以来,依靠上游泗水运输粮草。今跑到下游,虽断他们的粮道,却也是让魏军变向断了他的粮道。牵招又自问自答道:“除非霍峻能从下游得粮,或是手上军粮多于我军。但下游皆为我魏国之城,霍峻何能得粮?”

王凌蹙眉而思,望着缓缓流动的泗水水流,说道:“泗水下游为高翔,其城有下邳。或许霍峻欲引下邳之粮溯游向上,以为军粮之用。”

牵招若有所思,说道:“我居河北时,曾闻江南有船,上无桨,不载人,竟可驱,可有此船否?”

“那是车船!”

王凌解释说道:“车船者,挟以双轮,鼓蹈而进。霍峻治水师,曾造车船、排杆。车船无风而用,如遇风挂帆船急行。”

牵招理顺霍峻的用兵思路,不禁感叹说道:“霍峻盖为世间之奇才!”

今这一招犹如神来之笔,利用自己方优势,打破常规更改运粮路线。互换位置,原本对峙的局势,瞬间扭转成优势在己的局面。既大胆,又稳重,很难让人不为之赞叹。

不过王凌能见势而知霍峻本意,着实不负文武俱全之称。

王凌瞥了眼牵招,眼里充满了疑惑,似乎不懂为什么牵招会当着众人的面赞叹霍峻,这个可是涉及立场性问题。

盖是明白自己言语有失,牵招咳嗽几声,转移话题问道:“王车骑,今汉军渡河之势已成,我军将如何对之?”

王凌沉吟少许,说道:“当今之势,我欲率卒进逼贼营,出兵与其搦战。且为防霍峻能得兵粮,当遣使者知会泗上诸城,令其不可归降贼人,违者斩之。”

说话间,王凌问道:“我军兵粮尚有多少?”

“禀都督,我军兵粮仅剩四十日可用。如四十日后未有粮至,我军恐会断粮。”侍从答道。

“粮草消耗怎这么快?”王凌问道。

“近月以来,河南不少兵将受命前来投奔,故粮草损耗增多。”侍从说道。

“好!”

且不言王凌为当下粮道而头疼,今在后方的文钦见令狐浚在整顿败军,忍不住嘲讽。

“狐得虎威,方能吓退诸禽。然狐不知威从何来,竟不自量力欲与猛禽争斗,可笑至极啊!”文钦带着左右亲骑而来,故意讥讽说道。

令狐氏如诸葛氏般,常用后字简称。今文钦指桑骂槐,明在批评狐狸,实际在嘲讽令狐浚不自量力,以及强调昨日夜袭退敌的首功,在他能守住北山垒,而非令狐浚虚张声势退敌。

令狐浚恼怒不已,说道:“据垒而守,何能与列阵厮杀相较?羆虺军是为天下强军,安能轻胜之?”

文钦冷笑几声,说道:“你自有道理,我胜敌斩首为恃险固守,你兵败丧卒为实力相距。然无论如何,我可献首级于上,封得官爵,而你需受兵败之罚。”

令狐浚破防了,直接说道:“王车骑不追究你谎报战功之过已是万幸,今还欲得封赏属实可笑!”

“你什么意思?”文钦眯眼问道。

令狐浚自恃王凌是他舅父,不由露出些许得意姿态,说道:“你说我什么意思呢?”

“你~”

不待文钦说话,王凌从前方回来,直接打断二人争吵,批评道:“大敌当前,不思报国,你二人如泼妇争吵,是为何故?”

文钦瘪嘴不语,在他眼里王凌因亲戚之故,当下是在帮令狐浚解围。

“浚知错!”

在舅父王凌的面前,令狐浚甚是乖巧,率先道歉道。

看着桀骜不驯的文钦,王凌有些头疼,吩咐说道:“为防贼军降服泗上诸城,今且由将军率部轻出其后,以来威慑之用。”

“诺!”

为了让二人不再争吵,王凌只能让二人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