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诸葛亮的言语下,以及为了尽快统一天下,霍峻颁布教令,假刘禅之名,赐刘姓与曹植,令其为汉拟写公文,劝满宠献洛阳出降大汉。

并由诸葛亮拟奏复都事宜,霍峻带头上奏,赵云、霍笃、全琮、庞统、高翔、蒋济、马良、施然等大小近百名官吏署名。

马良作为使者南下,代表众人向刘禅上奏,请还都洛阳、长安。

马良奉命南下之时,山阳郡人王粲族兄王凯因与满宠同乡,被霍峻、诸葛亮派往洛阳,以劝满宠出降。

洛阳城,卫将军府邸。

曹叡本想封满宠为车骑将军,但考虑到前两任的车骑将军,孙权、王凌无不兵败,遂改封满宠为卫将军。

满宠负责控卫京畿,但曹叡为防止满宠出降,选夏侯楙出任监军,以为牵制之用。

王凯乘舟入黄河,从孟津登岸,以满宠同乡、友人的身份求见满宠。

满宠为南汉大军所苦恼,本不欲见王凯,但念及王凯或许是汉军使者,便请王凯入府议事。

堂内,满宠坐在榻上,左右无旁人,见王凯面孔陌生,顿有生疑。

王凯趋步而入,先行以礼仪,自明身份说道:“某为大汉大司马长史王凯,今奉大司马之命,前来拜谒将军。”

满宠神色不变,问道:“两军交战,今王君到此为何?不怕失了性命?”

王凯不卑不亢,说道:“为将军存亡,更为洛阳百姓安危。如能用性命换洛阳百姓安危,凯死不足惜!”

见王凯有如此胆气,满宠语气放缓下来,说道:“王君莫非欲劝我出降大司马?”

说着,满宠语气微沉,说道:“宠受陛下诏令,守备京畿,恕难从命。”

见满宠语气未那么坚定,王凯微微而笑,说道:“大司马常盛赞满君兵略超群,将军何不能明形势?”

“今河南几近被汉所用,而关中郡县亦被我军所得。西都长安已复,大河之南唯剩洛阳,形势在汉,而非在魏。纵将军善守,不知将军能守多久?”

王凯微叹口气,说道:“大司马本欲强取洛阳,但葛相心念百姓,不忍见生灵涂炭。满君莫非能无视京畿百姓,执意固守洛阳?”

“今满君如能归降,封拜县侯不在话下,更准统领旧部兵马。”

“雍丘王植已归降汉室,其为洛邑而忧,特拟文章在此!”

见满宠神情不变,王凯决定拿出必杀技,即刘植所写的劝降文。

闻言,满宠神情略变,伸手拿过文章,仔细阅读起来。

刘植在巾帛上引经据典,深劝满宠归降大汉。

如刘植表示洛阳不比其他城池,其为中汉首都,有两汉宗庙,东汉皇帝坟墓,更有曹魏重修的洛阳宫。

如果满宠固守洛阳城,致使两汉宗庙被焚,东汉皇帝坟墓被毁,那么满宠将是罪人,其满氏一族必将会受到株连。

如果为曹魏尽忠,他满宠一人死,不足为惜。但若牵连满氏家族,令祖先名声受损,则就是满宠罪过。

不仅于此,刘植表示他能理解满宠的心情,曹魏有恩于他,他不能轻易背弃。但以今形势来看,为了曹魏,满宠更应降汉,而非固执不降。

至于为何为了曹魏,满宠更应该降汉。刘植给予了答复,即汉魏两国在政治上属于对立关系,而以当下形势来看,曹魏覆没属于是大概率事件。

故魏若亡了,以汉魏之间的关系,曹氏很有可能被诛杀,如果满宠这种具有话语权的人降汉,那么在众人的合力下,大汉考虑到安抚人心因素,曹氏或许会被免罪。

刘植以他为例,他表示自己之所以降汉,非因他苟且偷生,而是他担心曹氏一脉绝嗣。今他虽被强制改姓为刘,但却保全了自己家人。

给了满宠台阶,刘植则又以霍峻、诸葛亮的大度为例子,表示他归降南汉,因他受霍峻青睐,必然能在政治上得到荣宠。且满宠归降,天下不日将能一统,故他对天下一统有大功。

读着刘植所写文章,满宠本就不坚定的信念,愈发动摇起来。

放下巾帛,满宠淡淡说道:“今形势虽利汉室,但洛阳却非大司马所轻易揉捏之处。”

王凯心中微沉,问道:“将军可是欲固守洛阳,执意与我大汉二十万大军较量一番?”

满宠未有给予回复,而是说道:“今形势复杂,能否容我思考多日,继而再答复大司马。”“何时能有回信?”王凯问道。

满宠迟疑少许,说道:“短则旬日,长则一月。”

“满君,未免有些久了!”王凯蹙眉说道。

满宠含糊说道:“修缮攻城器械亦需多月,今容我考虑一月,又有何不可?”

见满宠的出降意愿低,王凯唯有拱手告退,将会谈消息转告与霍峻。

显然满宠对他构造的洛阳防线充满信心,他不愿这么快出降,更不愿轻易背弃他对曹叡的许诺。

毕竟曹叡让他至少守半年,今尚不能守上一个月,岂不显他无能,更显他无情无义。

当然了,满宠或许有待价而沽的念头,只要他打出自己的价值,南汉或许会开出更高筹码。

或是满宠确实相信坚守住洛阳,便能改变战局。毕竟当初曹操南下荆州,也是即将一统天下,但终兵败金口。今如能守住洛阳,将汉军逼退,魏室将能延续寿命,收复河南诸州。

是夜,王凯被满宠礼送出城,乘舟舸顺黄河而下,将消息告诉与霍峻。

济水畔,霍峻饭后散步,听着王凯所讲述的内容,顿时皱眉不已。

“看来满宠未有多少归降之念!”霍峻感叹道。

王凯沉吟少许,说道:“凯观满宠言语,应无死守之念,但又无明确出降之时间。其意思模棱两可,不可深信,但又不可不信啊!”

霍峻望着济水上的百余艘舟舸,问道:“子通有何高见?”

蒋济捋须而吟,说道:“孙子曰,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今既与满宠商议归降之事,不应半途而废。但未免满宠行缓兵之计,都督还需提防一二。”

“以满宠态度来看,怕是不战不行了!”

霍峻微叹了口气,说道:“但满宠又有归降之意,如能兵不血刃收复洛阳方为上计。”

“满宠态度暧昧,不知都督之意是?”蒋济问道。

霍峻负手踱步,思考着当下形势。

考虑少许,霍峻说道:“让各部修缮器械,准备攻城事宜。”

“都督无意劝满宠出降?”蒋济问道。

“不!”

霍峻停下脚步,冷笑说道:“今满宠之所以态度暧昧,实因自恃虎牢关坚险。先破洛阳八关,让满宠惊上一惊,再派人与满宠联络,届时满宠降、战与否自明尔!”

在霍峻眼中满宠当下不是不想投降,而是对投降有犹豫,甚至说满宠过不去心中的那道坎。既然如此,不如让他帮下忙,先破了洛阳外围的关隘,将兵马列到洛阳城下,让满宠别无他法,唯有面对现实。

“都督之计高明!”

蒋济点了点头,赞同说道:“满宠或有意归降,但自以为能守住洛阳,故不愿着急表态。今先破八关,既可彰显我军兵威,又能让满宠尽快表明态度,令其缓兵之策难成。”

顿了顿,蒋济说道:“但未免让满宠不知详情而惊恐,不如遣人立下期限,如多少日之后,未表明态度,休怪我军破城。”

“善!”

霍峻负手望江,语气沉重,说道:“传令诸将,修缮攻城器械,约在十日之后,各部尽起兵马攻关。另外择水师入大河,封锁大河渡口,禁止河内郡中的钱粮流入洛阳。”

“另派人告诉满宠,八月二十日前,未派人出降,则休怪大军破关,孤到洛阳城下,与他见面了!””

“诺!”

霍峻笑谓左右,说道:“今优势在我,岂能容满宠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