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王府。

靳苍收到圣旨的时候,眸色阴沉无比。

皇帝从来不管他的亲事,此番举动意欲为何?当年他虽然还小,但皇帝的雷霆手段,他亲眼看见施展在那些皇兄的身上。

所以,他一直藏拙到现在。

而这些年,皇帝一直睁一只眼看着他一步步崛起,最大的原因是为了用他来持恒靖王。

那现在。

是给他的警告?还是想要对他动手了?

……

自从赐婚后,孟家一切最好的都送往孟心蕊那里。

血燕窝,阿胶,将孟心蕊养得白里透红,皮肤吹弹可破。

一个消息也在汴京贵女圈子传开。

孟心蕊治好了太后,获得了太后的赏识,所以太后让皇帝重新更换孟心蕊和孟十月的婚约。

前有三公主为其保驾护航,后有太后为其坐镇一方,再重获宣王婚约。

她风光无限,甚至力压那些高门贵女。

一度成为汴京城最风光、最让人艳羡的女子。

孟家的丫鬟家丁原本都已经纷纷向孟母投诚,此事一出后,一部分下人立刻投诚孟老太与孟心蕊。

孟心蕊原本就在丫鬟家丁心中地位高,此事一出,他们更是觉得本就应该如此,虽然孟十月依然是主子,但不妨碍他们偷偷在孟心蕊面前刷存在感。

厢房。

当消息传到正在看书的裴和玉面前时。

他才后知后觉,孟十月竟然之前与宣王有婚约?

一想到孟十月之前有婚约,还对他……

他就气得后槽牙痒。

可既然孟十月已经有婚约,孟兄怎能撮合他与孟十月?这不是有违人伦,有违道义吗!

倘若他真的动心,真的想要迎娶孟十月,他又该如何?

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喜欢的女孩,坐着花轿嫁于他人吗?

裴和玉气冲冲地放下书卷,直到这些日子孟十月都在小院,便起身去小院找孟兄讨个说法。

没想到他跑了个空。

小院里扫地的家丁告诉他,今日一早,孟十月就带着孟文睿出府了。

“是二小姐的意思,带大少爷出去散散心。”

裴和玉不知怎的,忽然被一股强大的失落感包围。

他眉心皱起。

他好像许多日没有见过孟十月了?

似乎他的眼睛好了之后,孟十月就好像在他的世界里消失了一样,只能听到一些关于她的传闻。

在这一刻,他才赫然反应过来。

自己好像对孟十月有些牵挂,就像那日她进宫,他一个字都看不进去,只在想,她入宫可被人刁难?去东宫可被人发现?

心一直悬着,更是在孟心蕊先回来后,不安达到了巅峰。

直到得知孟十月回到孟家,他悬着的心才缓缓放下。

裴和玉薄唇轻抿。

或许……迎娶孟十月,也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难接受吧……

……

喧闹的街头。

孟十月推着孟文睿前行,一旁的小厮明远叭叭的嘴巴就没停下来过。

近些日子,孟心雅发现家中多了一些鬼鬼祟祟的丫鬟家丁,孟十月想起前段时间马馨月曾收买严大夫对付大哥。

所以她今日执意将大哥带出来,让阿姐在府中将这些人清扫干净。

避免对大哥不利。

街上只要从他们身边经过的人,都会惊讶地回头看向孟文睿身下的轮椅,有的发出惊呼,有的窃窃私语。

全然没有认出孟文睿是谁,也让他暗暗松了口气。

今早,他本不愿意出门的。

虽然两条腿经过这段时间高强度的复健,已经可以独自站立,严大夫曾复查,表示不以时日便可以与常人一样走路。

但他名声太臭了。

出门若是害月儿被他连累,被人戳脊梁骨,他是不愿看到的。

“大哥,你许久没吃过了吧!”孟十月买了三串糖葫芦,递给大哥一串,又递给明远一串。

明远惊得不敢接,被孟十月直接塞进他嘴里,“吃吧。”

“明远,吃吧。”孟文睿道。

明远这才放进嘴里,甜滋滋的味道瞬间在嘴里绽放,这是明远从未吃过的美味,他顿时红了眼眶,唯有少爷与二小姐从未将他当外人看。

孟文睿咬了一口后,酸得他眉头皱成了一个疙瘩,赶紧把糖葫芦拿开,“酸。”

“哈哈哈……”孟十月被逗笑,“明远你瞧瞧,是不是大哥出来后,都生动许多了。”

明远想笑又不敢笑,憋得脸通红。

孟文睿无奈地摇了摇头,“还取笑上兄长了,总觉得这糖葫芦与小时候吃的不同了。”

说着还是放进嘴里吃起来。

“那当然了。”孟十月吃得欢,俏皮道:“小时候无忧无虑嘛,只能感受到糖葫芦的甜,感受不到糖葫芦的酸。”

孟文睿也跟着笑了。

“孟文睿!”一个充满惊讶,又十分刺耳的声音,乍然响起。

几人齐齐看去。

孟十月黑眸瞬间骤冷。

封五!

她脑海中瞬间闪过四个字:冤家路窄。

封五压下眼底的阴霾,迈着夸张的步子走到孟文睿面前,“孟兄,真的是你,若非多年兄弟,我还真不敢认。”

他上下打量孟文睿,最后目光落在他的腿上,可惜地摇了摇头。

“还以为孟兄离开孟府,是因为双腿已经好了,看来是真的站不起来了。”说完还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

四周人目光齐刷刷看过来,用那种观察异类的目光打量他。

“诶,那是孟家那个文曲星降世的孟文睿?”

“好像是啊,封公子喊他孟兄,而且还断了双腿,一年都未曾见过,还真的认不出来了。”

“还文曲星降世?呸。”一个男子啐了一口,“侮辱未婚妻,简直不配为读书人!”

“可不是吗,还有脸来街上,要是我,我烂死在家里都不会出来!”

“当年我们还每个人都背诵他的文卷,呸,现在想想都觉得脏了眼睛!”

孟文睿虽然表情如常,但很明显的看出来他脸色微微发白。

“哎哟。”孟十月夸张地喊了一声。

将所有人的目光全部吸引到她身上,她眼睛亮闪闪地看着封五,“这位就是封少爷吧?还真是仪表堂堂啊。”

封五眉梢微挑,手中的折扇煽了煽。

孟十月继续道:“封公子好事将近,我们孟家却没有收到请柬,难不成私下里与大哥决裂后,面上也不愿意与孟家交好了吗?”

“好事将近?”封五愣住,但很快反应过来,笑道:“妹妹此言差矣,不说我与孟兄从未决裂过,就说好事将近?”

“封某从未好事将近啊。”封五双手一摊,一副坦坦****的模样。

“不对啊。”孟十月皱起眉头,“你与马小姐当年联手污蔑我哥……”

“什么?”

“马家千金和封五?”

“一派胡言!”封五迅速否认,折扇猛地一合,怒道,“我何时与马小姐污蔑过孟兄!”

孟十月好似被惊吓得向后退了一步,也陷入自我怀疑,“难道不是你?难道是我记错了……”

封五刚想说什么时,孟十月再次打断他。

“可是那日我与大哥捉奸时,分明就是你和马小姐啊。”她仿佛百思不得其解,“当年你和前嫂子合伙污蔑我哥,用马家压我哥,让他不得解释,不得反抗。”

这个消息太震惊了。

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恨不得听得更清楚。

“你一派胡言!”封五脸色大变,明明孟文睿发过誓,谁也不会说。

为何孟十月会知道!“那天你分明还没来汴京城!”

孟十月眉梢微挑,“哦?那天?”

其余人纷纷看向封五。

他赶紧改口,道:“封某是说,当年你大哥侵犯马小姐未果之日,你未曾到汴京!”

“可我并未说是哪天,我与大哥去捉得奸啊。”孟十月双手一摊,莞尔一笑,“怎么封公子就记得是侵犯马小姐未果之日?”

封五面色一沉。

脸上的笑容终于挂不住了,冷声道:“女儿家竟然满口谎言,还污蔑马小姐,虽然当年之事你们怀恨在心,也不该如此侮辱一个女子的名誉!”

围观者纷纷点头。

对着孟文睿指指点点,每个人脸上都是厌恶和嫌弃。

而孟十月再次给众人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啊?也就是说,马小姐腹中那两个月大的孩子,不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