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口气跑出去十几里地,跑到实在跑不动了,这才停住了脚。

大伙儿在原地歇了一会儿,老头子说道:“这里还是不太安全,万一他们有车,很快就会追过来的,歇得差不多了,咱们就走吧。”

老头子说得没错,就算刚刚那几个人被我们干废了,但只要他们用手机或步话机联络到另外几拨人,就能很快追到这里。

我们咬着牙爬起身,拿上东西继续出发,这一夜没敢再停。走到快走不动了的时候,终于到了老头子说的地方。

这是一座位于河边空地上的小院子。老头子敲开门,他的安达听明白我们的来意,很热情地把我们迎了进去。这是一个看起来六十来岁、满面红光的健硕老头。老头子给我们介绍,他的名字叫作巴图,在蒙古语里是神箭手的意思。

我们三人都饿惨了,巴图大叔立刻宰了头羊,在院子里生上火,为我们烤羊肉。大伙儿狼吞虎咽地吃了半头羊,又喝了很多马奶酒,终于填饱肚子。吃完饭,困劲儿一下子上来了,我和郭阳连眼皮都抬不起来了。

巴图大叔把厢房打扫干净,我们简单洗漱了一下,就爬上床睡了。

一觉睡到当天下午,我们才爬起身来,巴图大叔已经做好了晚饭。

吃过晚饭,巴图大叔去厨房收拾东西,我们三人围坐在火炉子边,喝了一阵子茶,开始讨论接下来的安排。

回想起昨晚的事情,确实是太冒险了,现在想想还有点后怕。

要不是郭阳那一枪打得准,老头子的箭法精,我肯定就交待在那儿了。幸亏有惊无险,唯一有点遗憾的,就是没弄支手枪回来。

“你昨天下去,探听到什么了?”郭阳问我。

“什么也没探听到,他们说的是英语,完全听不懂。”我说道。

郭阳愣道:“英语!他们是外国人?”

我摇了摇头,说道:“距离太远,他们几个的面孔我没看清。不过,后来发现我的那个人肯定是中国人,就是跟我们照过两面的那个穿黑衣服的蒙面人。

另外两个追我的时候,喊的是中国话,不过很蹩脚,像是外国人说的。”

郭阳问道:“那你听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没有?”

我说道:“我哪儿听得懂啊,我又不是你。不过我听他们一直提到一个词,听发音像是‘NPR’,说了好多遍,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NPR ?这应该是一个英文缩写。”郭阳皱了皱眉头。

“我也这么觉得,这是什么意思?”我问道。

郭阳琢磨了片刻,说道:“这种缩写,没有语境很难知道是什么意思,等咱们能上网了,可以去查一查。还有别的吗?”

“其他就没什么了。”说到这里,我突然想起了什么,面露喜色,说道,“哎,对了,我还摸了个钱包回来。”

郭阳愣道:“钱包?”

“对啊,贼不走空,我冒险下去一趟,不能白忙活啊。”说着,我从口袋中掏出那个钱包来。

这是一个黑色限量款的Prada(普拉达)男士钱包,应该价值不菲。钱包很厚,看来里面装了不少东西。打开钱包,映入眼帘的是厚厚的一沓美金。我把美金抽出来,一共二十多张,将近两千美元,除此以外还有五百多元人民币。

发财了!

我不客气地将钱包里的所有现金都揣进自己的口袋里,说道:“全归我了,你们谁都别跟我抢啊。这帮兔崽子,合该给我点补偿,不过你们别眼馋,等这事过去了,我请你们撮饭。”

郭阳和老头子看到我一脸贪财样,全都笑了。

我把钱包里的其他东西全部掏出来,在桌面上一字排开。

一共有两把钥匙、五枚硬币、两张银行卡、一张带照片的小卡片,另外还有一张黑色卡片,看起来很精致,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郭阳拿起那张带照片的卡片看了看,说道:“这是一张美国的驾照,持有人的名字叫Leon Zhang,应该是个美籍华人,出生日期是一九七八年三月五号。”

我接过卡片看了看,照片上这个人应该就是那个和我们照过两面的蒙面大汉,不过两次交手他都蒙着脸,不能完全确定是同一个人。

我放下那张驾照,说道:“还真是外国人啊,那这事……还真有点大了?”

郭阳点了点头,又拿起那张黑色卡片仔细看了看,突然说道:“对了,你刚刚说昨晚你听到他们的谈话中,经常会出现一个英文缩写‘NPR’?”

我说道:“没错,怎么了?”

郭阳将那张卡片递给我,说道:“你看看这上面。”

我接过卡片,卡片的正面没有任何东西,翻到背面,上面有一道磁条,在卡片右下角的位置,印着三个很小很淡的字母:NPR。

我说道:“就是这三个字母,看来我没听错。只是不知道,这三个字母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和郭阳的手机早就没电关机了,不过就算有电,我们俩也不敢随便开机。

现在的科技手段极其发达,一旦开机,那帮杀手很容易就可以查到我们的位置。

巴图大叔用的是一部老人机,他家里没有电脑,更没有网络。

老头子说道:“县城里面有网吧,我可以带你们去县城查。”

这倒是一个主意。我说道:“行,那就这么安排,明天一早,我们一块儿去县城,先一起去县医院找那个女医生,然后再去网吧查资料。”

“没问题,全听你们安排。”老头子点了点头,说道,“就是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个女医生还能不能找到。”

我拍了拍老头子的肩膀,说道:“你放心,有我在,只要你能说出那个医生的名字,就算把县城翻个遍,我也能把她揪出来。”

我和郭阳都很清楚,我们肯定是无意间卷入了一个巨大的阴谋中,至于这个阴谋到底是什么,我们还不知道。从对手的种种手段来看,这件事情绝对小不了,呼吉雅大娘的死已经足以说明这一点。不过有一点我们可以肯定,那就是这件事一定和我跟郭阳是双胞胎有关。现在,对我们来说最重要的,不是查明真相,而是保护好自己。只有保护好自己,我们才有可能去查清谜底!

第二天一大早,巴图大叔开上他那辆破拖拉机,把我们三个送到了县城。

为了确保安全,我和郭阳都要稍微做一下乔装。我们先找了个服装市场,买了两身蒙古族的衣服穿上,又给郭阳弄了副眼镜戴上。对着镜子一照,别说,连我们自己都认不出自己来了。

从服装市场出来,我们又乘着巴图大叔的拖拉机,去了一家理发店。我和郭阳已经一个多月没理发也没刮胡子了,所以在店里都把头发简单修了修,又把胡子分别修成了不一样的形状。出来后,我找了个电话亭,先给租车公司打了个电话。租车公司的业务员一听是我,立马急了,问我这些天干吗去了,手机也打不通,害得他差点被公司开除。我连忙道歉,随便编了个理由,然后告诉他车辆现在的位置,让他过来把车开回去,至于这一个多月的租车费用,我回北京再跟他结。

挂了电话,我又分别给我女朋友和“拉面”打了个电话报平安。我女朋友还算淡定,只是很担心我。“拉面”则对我一通质问,我胡乱编了个理由糊弄过去,就匆忙挂了电话。我这儿还有正经事要处理呢,哪有工夫哄她啊。

所有事情处理完毕,接下来就是去找那个县医院的女医生了。

根据老头子的回忆,那个女医生姓赵,全名叫作赵红英,当时是县医院妇产科主任,三十来岁的样子,现在应该已经近七十岁了。这个女医生是我们现在最大的突破口,如果能够顺利找到她,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在县医院门口下了拖拉机,老头子说道:“你们在这儿等着吧,我进去找。”

我伸手拉住老头子,问道:“你打算怎么找?”

老头子说道:“我直接去妇产科问。”

我笑了,说道:“你想过没有,这赵红英现在都可能有七十岁了,少说也退休十好几年了,妇产科恐怕早没人认识她了。再说了,你就这么直不棱登地过去,人家会理你?要是不爱搭理你,你查到猴年马月也查不出来啊。”

老头子问道:“那你说怎么办?”

我笑了,说道:“你们跟着我,看我的。”